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鼕鼕手捧松子糖飛奔過去,討賞似的:「這個哥哥給的。」
少年形容俊俏舉止有禮,既不做作也不生疏,先是感謝居同野,才肯撿了糖吃。他吃著糖,聽見鼕鼕說:「那屋子裡老子打兒子,把兒子打得哇哇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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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何老爺坐在凳子上,便有眼疾手快的家丁遞上汗巾:「老爺擦擦汗,歇息一下再打。」
他看著地上光溜溜的兒子滿身贅肉如糞坑裡的白蛆,覺得那不相干的人說話在理,鬧得動靜那麼大,丟的臉還是他老人家的,兒子早已死豬不怕開水燙打罵無用,不如帶回家去找幾個年輕有力的輪著番地打。
那何雄飛眼見父親打得累了,也覺得丟人,倒不是覺得習以為常的捱打丟人,只是裸著身子太過難看,便偷偷摸摸的爬過去找衣服遮掩,一面穿一面警惕著他爹不會叫人搶了衣服去,好叫他去大街上赤身裸體丟一丟臉。
床上妓子已經不出聲,冷眼旁觀,之前還威風八面的男人而今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吭,可笑之極。雖說世態炎涼,她們閉眼接客見過更涼薄的人世,直叫十八層地獄萬般酷刑也比不過。
見兒子穿的差不多,何老爺拄棍站起:「把這個孽子給我帶回去。」
何雄飛原以為不過是尋常那般,打一頓關進柴房,他低眉順眼討好認錯,這是也就翻篇過去。
誰知何老爺接下來又道:「回去打斷兩條腿,下半輩子我供著你,反正家中有三個伶俐乖覺的孫子,哪一個不能繼承家業,難不成非得吊死在你這個不孝子身上。」
何雄飛哪裡聽說過這種話,原本打著老頭子兩腿一蹬上西天極樂,他在家中做大,買下青樓也可,誰知老頭子竟然生出將萬貫家財交給孫子打理的念頭。當即嚇得冷汗之流,雙腿打顫。
四個家丁在前開路氣勢洶洶好不凶神惡煞,一個扶著何老爺,身後跟著兩個託著癱如死狗一般的何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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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藥味濃烈厚重,沉甸甸的綴在後頸,點翠幾乎抬不起頭來。她慣於低頭做事,而今已自然抬不起頭。
一碗藥半喝半吐,許是冥冥之中上蒼註定她就是個伺候人的丫鬟,低三下四,被人任打任罵,夫人是不打他,可是老夫人老老爺管家……哪個不是對她當面招呼指桑罵槐,夫人嘴上說的好聽,哄著勸著給點首飾和不要的衣裳息事寧人,然後還是由她繼續捱打受辱。
點翠換完床單,已是筋疲力盡,被汗涔涔濡濕了衣服,像是蛇蛻下的皮,預示著長大與壯大,然而她卻困在一層無用的皮內。
點翠低著頭下隱藏一雙冷血的眼睛,夫人迷糊之際卻怎麼也睡不著,她又是擦汗又是溫言勸導,揉著那明顯的鬆弛的胳膊和雙腿。
夫人呢喃道:「翠回頭記得老爺若是不肯,一定記得說是我的意思,叫他莫要讓我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錚兒還小,他還要個正兒八經的娘。」
時光逆流而上,那些過去泛黃的記憶已經漸褪去,久病榻前無孝子,能做正妻何必侍奉人後。點翠默不作聲,兩側肩胛酸脹得如要爆裂開,夫人的話在她聽來,每一個字都如此令人生厭,好似床上不是她那病入膏肓的夫人,而是張牙舞爪的劇毒眼鏡蛇。潛藏在骨髓裡的嫉恨破殼而出,她恨不得現在就掐死她!
夫人終於睡下,點翠趁機出門倒藥渣,她謹慎地捧著藥罐,罐中漆黑,像是無底的深淵。
屋外居同野靠著牆壁,免得被那鬼哭狼嚎的公子波及。
點翠推開房門,原以為會一如既往平安無事,哪知今日如此喧囂!何雄飛盲人摸象,兩腳肆意亂踹,冥冥之中,某一腳竟踹到了點翠。
點翠尖叫一聲,手中藥罐一扔,腹上那腳正踹在她最薄弱部位,幾乎要了她半條命。
何雄飛猥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