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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兒和當歸這兩個小人兒已經滿屋子搖搖擺擺地跑了,常常是幾個月工夫,才上身的衣服便又覺得小了‐‐這些活計就夠令秧和連翹忙的。唐家比不得族中的那幾家富戶,人家可以專門僱一批人來做針線上的事,她們卻不能支出這筆開銷。這樣也好,做針線本來就讓時光變得像燈油一樣黏稠和安靜,在這種安靜裡,不管是二人中的哪一個,隨便抬起頭跟對方說一句無關緊要的什麼話,也能讓二人之間剎那間瀰漫出泛著光暈的溫暖。
令秧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只不過,在穿針引線的時候突然跟連翹說點什麼,又聽見了一句同樣不緊不慢的回答‐‐她就會覺得,似乎她們已經一起上路很久了。有時候她會陷在這種安靜裡,盼著自己永遠不會睏倦,天也永遠不要亮。所以,當她抬頭發現連翹不知何時跪在她面前的時候,像是猝不及防中聽見了打雷。針戳在手指上,顧不得去把滲著血珠的指尖放進嘴裡抿,&ldo;你想嚇死我呀。&rdo;她嗔怪道,&ldo;好端端的又作什麼怪,不過年不過節的,可討不到賞錢。&rdo;
話是這麼說,她的心卻在往下沉,她知道連翹不是個大驚小怪的人,能讓她這樣,不會是小事。這些年來,令秧已經習慣壞事發生,她聞得出空氣中的那種氣味,不過這反而讓她冷靜了‐‐橫豎不是頭一遭遇上。
&ldo;夫人。&rdo;連翹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ldo;連翹闖了大禍,不瞞夫人說,這兩日原本打算著一死了之,可是就怕,我死了清淨,禍患還在,所以才想著還是告訴夫人,討個主意。然後任憑夫人打罵……&rdo;
她還沒說完,就被令秧打斷了:&ldo;你直說吧,是‐‐是哪個男人?&rdo;講出來,她自己倒先覺得臉上發熱。她深深地呼吸,好讓自己的話音不要發顫。
連翹咬了咬嘴唇,狠心道:&ldo;羅大夫。&rdo;
&ldo;老天爺。&rdo;令秧像是耳語,&ldo;我早就該料到。他成日進出咱們家裡,藥方子直接就交到你手上‐‐連翹你‐‐當初說日後把你配給個大夫原本是玩笑話,你倒自己當了真‐‐這事情有多久了?等一下,你該不會是已經‐‐&rdo;
連翹慘然一笑:&ldo;我不知道,這個月沒有見紅cháo,可是……可是他說眼下還把不出喜脈來。&rdo;
&ldo;你倒真是方便了!往後不缺給你把脈的人!&rdo;令秧氣急敗壞,&ldo;叫我說你什麼好,你這麼聰明這麼穩當的人,有什麼道理是你不明白的呢……你。&rdo;她重重地把手裡的針線擲回炕桌上,可惜太輕了,沒有一絲聲響,她只好握起拳頭,重重往桌上捶了一下,嘴裡卻洩了氣,&ldo;你,你還是先起來好了,跪著又能怎麼樣呢。&rdo;
連翹不動,抬起手揹來抹了一把腮邊的淚,&ldo;是前年中秋的時候,夫人還記得那次老夫人突然犯病麼?咱們家裡連夜把羅大夫找來,那天他正好被人請去吃酒了,多喝了幾杯,勉強撐著給老夫人開完方子,偏巧那天,家裡的轎子好像是被誰家借去了,兩個騎馬的小廝又都打發出去尋川少爺‐‐總之沒法送羅大夫回去了,蕙姨娘就說,讓羅大夫在客房裡歇上一宿……那晚我在廚房裡熬藥,家裡人都睡了,我沒料到他會偷偷進到廚房來,他說惦念我好久了。&rdo;
令秧以為自己閉上了眼睛,其實她沒有,她只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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