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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快九歲的孩子又瘦又小，比桌子才高半頭。當爸爸的使勁拽著他，怕一鬆手撲過去壞了接見的規矩，大人孩子都會倒黴。桌子上放著個小書包，丈夫一樣樣往出掏：&ldo;兩斤炒麵、一瓶炸醬、兩卷手紙、半塊肥皂……&rdo;慚愧地笑了笑：&ldo;帶了孩子，買兩張車票，沒錢買別的了，給你帶了四個窩頭……&rdo;

謝蘿心裡一熱，這點東西加上路費就得他節約好幾個月了。他最近雖然解除勞教當了就業職工，每月工資也不到三十元。唉！能帶著孩子來就是最好的禮物。她顧不上收東西，一把抓住孩子的小手，只是一個勁兒問：&ldo;家裡都好嗎？都好嗎？&rdo;

&ldo;媽‐‐媽‐‐&rdo;孩子拉著媽媽的手，借著勁爬上桌子，撲向媽媽。到底是親骨肉，1957年生了他以後，謝蘿就戴了右派帽子下放農村，接著又勞動教養，沒有帶過他幾天，可是見了面還是那樣親。孩子緊緊抱住媽媽的脖子，小鳥一般啁啾著：&ldo;媽，媽，您什麼時候回家？您記得小鐵柱嗎？就是前院的紅小兵，昨天還衝我扔石頭，罵我是沒孃的小狗！趕明兒您回家堵堵他們的嘴，他們才是小狗！見人就咬，不講理……媽，您別哭，爸爸不是帶著我來了嗎？媽‐‐媽‐‐&rdo;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三口人各自說著自己的事，謝蘿又要問又要聽，二十分鐘一眨眼就過了，囑咐媽媽別哭的孩子見媽媽拎著包要向後轉，趴在桌子上哇地一聲大哭起來：&ldo;媽‐‐媽‐‐再呆會兒‐‐我要媽媽，要媽媽‐‐&rdo;

樸訥的丈夫抱起孩子，急紅了臉，淚珠在眼眶裡直轉。接見的人們全愣了，有的女囚也忍不住流下淚。謝蘿站住腳，打算回去哄孩子，被三王隊長攔住：&ldo;上哪兒去？快回號子！&rdo;接著揚聲喊：&ldo;四組進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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