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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到綠區,我還一直在後怕。如果下午早出門一分鐘,就會被堵在前面30米處,那時候,悍馬就在身邊爆炸,我們的小破車一定討不到好。想來想去,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還是祖國安全。在我回國前的一天夜裡,我才發現,自己前所未有地思念自己的家鄉以及我未曾謀面的女兒,細細數來,她應該已經8個月了……
2005年3月29日,我帶上我的行李,帶上了jas送給我的勇氣和責任,帶著巴格達留給我無盡的回憶,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充滿了創痛的古老土地,和祖拜他們揮手告別,踏上了歸國的旅程。
我們回來了!
到底有多少次是在沉睡中,被檢查口的汽車炸彈驚醒,我已經忘記了。
到底有多少個夜晚,我是在黑鷹的轟鳴聲中沉沉地睡去,也數不清了。
巴格達所有的這一切,伴隨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黎明和黃昏。我不知道,除了戰爭之外,還有什麼能夠對生命有更好的詮釋。對生命的理解,對死亡的恐懼,於我好像都不存在了。還有那些在死亡威脅下的伊拉克平民,他們被迫卷進了一場無情的戰爭,然後無奈地接受。
回國3個月來,我還是常常回憶起在巴格達的日子‐‐沒有了直升機的轟鳴,沒有了槍炮的伴奏,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在夜裡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在中國靜謐的夜空下,我想起了我在伊拉克的兄弟朋友們,5個小時的時差下,他們是否仍在,是否快樂?
多少次在思念中沉沉睡去。醒來後發現妻女幸福地躺在枕邊,驀然發現,活著,真好!
謎一般的女人 1人體盾牌
一個人死後到地獄之門受審,魔鬼撒旦問他:&ldo;你害怕什麼?&rdo;
他回答說:&ldo;我什麼也不怕。&rdo;
&ldo;那麼,&rdo;大驚失色的魔鬼只好說,&ldo;你走錯了地方,我們只接受那些被恐懼束縛的人。&rdo;
2003年7月17日,劉磊與中國駐伊拉克大使館工作人員等一行七人進入戰火紛飛的巴格達,住進30美元一天的安德魯斯公寓。忽然一天在大堂驚見一位東方女子,身著長長的純白衣裙,便忍不住走過去用中文試探:&ldo;你好!&rdo;東方女子抬頭,睜大迷惑的眼睛。劉磊趕緊改用英語:&ldo;hello!&rdo;這回她聽懂了,經過交流,方知她來自日本,名叫村岸由紀子。
由紀子常常在酒店上網,閒來聊一聊,劉磊漸漸對她有了一些瞭解:早在伊戰爆發之前,她就和另幾個日本人加入民間組織ngo,來伊拉克進行反戰活動。美軍轟炸時,傳說忠心耿耿的共和國衛隊四下逃散之際,這批日本ngo們卻站在重點襲擊目標前,以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做了人體盾牌。
村岸由紀子曾經在伊拉克電信大樓門口靜坐,和其他國家的ngo圍成一圈保護大樓。如果美軍轟炸大樓埋葬了她們的話,她們就圓滿地達到了目的‐‐美軍勢必在國際輿論上陷入被動。誰知道,最後的結果是美軍一個飛彈打來,從樓頂直通通地打了一個大洞直到樓底,既未傷及無辜,又摧毀了內部設施。劉磊後來去看過被炸現場,大樓外觀&ldo;看上去很美&rdo;,但一進去就赫然看見一片殘垣斷壁,抬起頭目光能穿越幾十層樓的距離看到藍色的天空。幸虧精準度這麼高,不然飛彈偏離一點點那些ngo們就粉身碎骨了。
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孩,竟然有勇氣來戰地,憑60來斤的血肉之軀來反抗戰爭,特別是她的勇氣和動力不是來自名利,不是來自國家和民族利益,而是源於樸素的和平觀念和人道主義,這讓劉磊暗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