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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離開了很久以後，她也會在某個午夜忽然驚醒過來，想到這件事情，依舊會感到壓抑。

顧沉大概很明白她此刻的沉默是因為什麼，卻並沒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身體慢慢靠回椅背，身體放鬆了一些。

&ldo;我離開a市的時候天氣很好，大太陽，是我自己一個人走的，我爸媽都很忙，我也沒想過他們會送我，更何況對他們來說，我只是換個地方學習而已。&rdo;

&ldo;一開始有很多不適應，但再不適應，也沒人幫我了。&rdo;

沈御一句話也沒有說，眼睛垂著，長而密的眼睫卻輕輕顫動了一下。

顧沉說這些當然不是為了獲得她的同情和愧疚，他唇角勾了一下，眼底沒有笑意。

&ldo;我有假期的時候去了很多不同的地方，不是去那些知名度很高的旅遊勝地，去的是沒有人去的偏僻小鎮，有的在地圖上都沒有。&rdo;

&ldo;我聽到過無數個關於貧窮的故事，對於貧窮的人們來說，最可怕的不是吃不飽穿不暖，最可怕的是病痛的折磨，沒人能感同身受，沒人知道他們有多痛。&rdo;

&ldo;那個時候我差點就下決心學醫了。&rdo;

他頓了頓，&ldo;可是我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碰到個小姑娘跟我說她以後想當警察，我問她為什麼，她說想讓這個世界上的黑暗和惡意少一點。&rdo;

&ldo;我和從前不太一樣了，我也想讓那個小姑娘給我一個機會，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rdo;

說完，顧沉也沒有再看沈御了，而是起身去了前臺，大約是去結帳了，然後沒有再回來。

沈御坐在軟椅上，一動不動，出神地看著某一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間的齒輪像是被人施過魔法，轉動的方向總是讓人措不及防的。

顧老爺子家裡還堆著獎章，沈御那會兒還小。

人不大點，問題倒是很多，動不動就抓著顧老爺子的手臂問十萬個為什麼。

要是早個十年，顧老爺子非得把小傢伙扔出去不可。

可惜那個時候，顧老爺子已經退休好些日子了，耐心好了很多。

他有一大把的故事，然而只有一個小不點當聽眾，他也很耐心地和小不點講了一大把的故事。

有一回，小不點哭了，抱著老爺子哭得一抽一抽的，緩不過氣來。

老爺子哭笑不得，有點不知所措地餵了她一杯牛奶，才哄好了。

然後那麼小一團的奶貓伸出軟軟的小爪子，裝凶地發表著自己的人生感想。

&ldo;我要當一個警察！&rdo;

&ldo;我要讓這個世界上的黑暗和惡意都消失！&rdo;

&ldo;我要把所有的壞人都抓起來！&rdo;

顧老爺子本來聽著想笑的，看著小孩那個樣子，不知道怎麼的，忽然覺得眼睛有點幹，有好一會兒，都沒說一句話。

過了很久才說了句，&ldo;什麼不想當，偏偏想當警察。&rdo;

嘆息似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沈御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白色瓷杯，乾淨圓滑。

小時候的夢啊，想起來呢，偶爾還是會熱血沸騰。

然而現實太現實。

什麼夢都會磨掉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隨著時間的推移，要麼燃燒殆盡，要麼越燒越大。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她回過神，也沒有心思再吃下去了。

【小御，我能見你一面嗎？】

作者有話要說： 顧遠搶答：你想挺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