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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了石頭。
外頭天都黑了,歐陽珏心煩意亂,他隨手甩上門,出去溜達。他身後,白清不遠不近地跟著,像個忠誠值守的保鏢。
所以按照白清那話裡的意思,想弄死自己的不光有外人,恐怕還有白家自己的人,歐陽珏暗想,白夜這麼不招人待見嗎?身為掌門,還是有人討厭他?
他不能理解。
白家的一切,對歐陽珏來說都像個大謎團,歐陽菲當年啥都沒告訴他,而白清似乎也不想和他說太多。
他慢慢在院子裡轉悠,偶爾,歐陽珏會在路上遇見一些人,他們會和白清打招呼,但是沒人和他打招呼。歐陽珏自己也不太想搭理這些人。
然而,他仍舊感覺到了他人目光的變化。
剛開始那兩天,大家是不敢看他,匆匆掃過就當沒看見的。現在,薛定諤的箱子開啟了,事實證明裡面裝了一隻死貓,於是大家的目光就開始圍著這隻死貓打轉。
歐陽珏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他是不熟悉這邊的世界,但他不傻。
身為前任掌門的外孫,現任掌門的嫡子,居然是個石脈,他的存在只能用尷尬來形容。因為按照白夜那頗具血統論的說法,他“本應該”是個骨骼清奇,天分極高的人才。
弄得就跟納粹似的,歐陽珏在心裡冷冷地想,他好像一夜之間就從一等一的雅利安人,變成了該被送進煤氣室的猶太人。
歐陽珏沒有什麼明確目標,他就在山莊裡胡亂地逛,白清也不出聲勸慰,只是無比忠誠地跟著他。
不多時,他來到一片湖邊,那是靠近白夜住處渚園的一個地方,夜色黑下來了,四處都是燈火,唯有湖面是黑色的,今夜無風,湖面靜得像一面鏡子,彷彿有誰像拉扯一幅綢緞,把它拉得一絲褶皺都沒有。
歐陽珏正對著湖水發呆,無意間一抬頭,他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個男孩子。
歐陽珏忽然意識到,那是他實際上的“哥哥”,名義上的弟弟白凌。
他正想走過去,和那孩子說兩句話,卻突然站住了。
七歲的白凌站在湖邊,手裡拿著一個袋子,那是個塑膠袋子,歐陽珏想起,那是他送給白凌的那袋阿爾卑斯奶糖。
接下來,只見白凌撕開外包裝袋,將裡面的糖果,嘩啦一聲拋入湖內!
歐陽珏僵硬地站在那兒。
糖果不少,小男孩又抓了一把,狠狠扔進湖水中。原本平靜如綢面的湖水,起了一陣漣漪。
袋子裡的糖果扔完了,小男孩把外包裝袋往地上隨便一扔,然後,一腳踩在了上面。
他彷彿是無意的,抬頭,往歐陽珏這邊,看了一眼。
天色那麼暗,然而歐陽珏卻仍舊看見了那雙眼睛。
那雙來自他親兄弟的,帶著冷酷仇恨的目光。
毫不躲避,毫無不安。
歐陽珏突然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來處走,他越走越快,到最後就跑了起來!
歐陽珏一直跑進自己的住處,他衝進房間,咣噹一下關上了門,然後撲在床上,不動了。
原來,他已經淪落為人人鄙夷,人人瞧不起的那種人了。
這是歐陽珏自小到大,從未品嚐過的滋味。他一直很好強,考試成績永遠第一,在班上永遠當班長,各種活動如果他肯參加,也永遠能拿到冠軍。
結果,一個精英,一個人才,到了這邊,卻因為先天因素成了廢物。
門輕輕響了一下,白清走進屋來。
歐陽珏聽見他進來,依然沒有抬頭。
“你還守著我幹什麼?”他突然嘶聲道,“你該去討好白凌,往後他出人頭地,成了白夜的繼承人,肯定會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