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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雨珠順著車窗流下,沈虞頭抵著窗戶,脊背顫抖著,眼淚一滴滴落在車坐墊上。
這一面,是時隔八年,三千多個日夜,沈虞最後一次見溫折。
……
冗長的記憶回籠,夢中的自己似乎一直在哭。
人生八大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重重滋味,沈虞都在這如火燒的回憶間品嘗了遍。
太苦了,連喉間都發澀。
後一刻,似有清風拂過,有溫暖的溫度從身側傳來。
沈虞感覺自己陷入了柔軟的雲層,陷入了更深層的沉睡。在這個夢境裡,她看見自己走在蘇城的水街。
那晚的水街燈籠密佈,四處張燈結彩,遊人如織,二十七歲的溫折牽著她在人群間穿行。
畫面一晃,又來到蘇城中學,老楓樹下,溫折半蹲下身揉著小魚,沖她笑得溫柔,一如當年少年時。
書架最深層的櫃子裡,藏著的那把木吉他;□□交織時,男人肋骨處的紋身;要到微信時,男人微信頭像的橘貓「小魚」,還有那次爭吵時她的歇斯底里——
「你是不是愛她愛得快要死了。」
最後是,車禍前的最後一眼,溫折站在破碎的車窗前,黑眸中的驚濤駭浪。
沈虞的眼淚似乎快要流盡了,恍如一個大夢初醒的痴人——
她全都記起來了。
溫折。
這個藏在心底千千萬萬遍的名字,這個最不該被她忘記的人。
無盡的懊悔,難過,自責,酸甜苦辣,紛至沓來。
額上傳來輕柔的觸感,似有人在她耳邊低喚。
「小虞。」
「小虞。」
「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小虞,沒有別人,唯有你。」
「我只愛你。」
男人聲音低沉,喑啞,仿若天外傳來的梵語,極盡虔誠,漸漸喚醒了沈虞的意識。
頭好疼,眼皮也好重。
沈虞纖長的眼睫在空中顫抖,幾經輾轉,終於,緩慢而沉重地掀開眼皮。視線一點點擴開,眼前的一切,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溫折近在咫尺的俊顏,也一點點,逐漸放大。
她怔怔看著溫折,久久未動。
沈虞最深刻的記憶還停留在八年前的那個雨幕,她坐在車上,一點點,永遠地,離開了他。
直到男人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神細細打量她的眉眼:「小虞。」他似擔心她重蹈覆轍:「我是誰?」
「你還記得我嗎?」
見沈虞始終不說話,溫折直接道:「我是你男朋友。」
沈虞的表現看起來極不正常,溫折的表情由她轉醒時的喜悅慢慢變得複雜,他倏地便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喊醫生。」
「別走。」沈虞拉住他的衣擺,美眸仍直勾勾地,不捨得從他面上移開,語氣也帶上了哭腔:「你別走,別離開我。」
她昏迷中,大概流了許多眼淚,此時眼睛又酸又疼,眼看著又要掉眼淚,溫折連忙俯身,替她擦去,「我不走。」
他似仍心有餘悸:「你還記得我嗎。」
「我是誰?」
沈虞揪緊他的衣袖,愣了下,下一秒,怕溫折看出什麼,又快速垂下眼睫。幾乎是頃刻間,骨子裡的不安感作祟,她立馬便否決了交代一切的想法,轉而,做了另一種決定。
當著溫折的視線,她把頭埋進他懷裡,小手攀在他肩膀,極盡委屈的模樣。
「溫折,你別以為我腦子摔壞了就不記得了。」她抬起頭,指尖摸到男人的肋骨處,低聲道:「你上次還為了前女友的紋身和我吵架!」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