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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裡他們家只有一把塑膠的電風扇，咯吱咯吱地管姐弟兩個人的夜晚;姐姐想把風扇讓給他，他死活不同意，最後兩個人打地鋪一起睡在客廳裡。他怕自己睡相不好，總等著姐姐睡著了才安心睡下去。

偶爾傅璟三會被電風扇的雜音和外頭的蟲鳴吵得無法安枕，每到這種時候他就會想起霍雲江‐‐對方肯定睡在他家的豪宅裡，吹著空調看著電視，或者和他的男友調情。想起他的次數越多，傅璟三越覺得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再想想避暑山莊裡的那兩天，不現實得像他的臆想。

唯一一次聽見有關霍雲江的事，還是從他姐的嘴裡。

臨近暑假的末尾，傅璟三照常忙完了去給姐姐幫忙收攤，卻沒看見劉澤楷那混球。

&ldo;……那誰呢?&rdo;

&ldo;澤楷今天忙，沒過來。&rdo;他姐一邊收拾一邊說，&ldo;你同學沒去找你麼。&rdo;

&ldo;什麼同學?&rdo;

&ldo;上次來買奶茶那個，挺高的男孩子，&rdo;傅璟一說，&ldo;他晚上七八點的時候來買了奶茶，問我你最近在忙什麼，我就告訴他啦……我還以為他去找你了。&rdo;

&ldo;……沒來。&rdo;

&ldo;仨兒，你先別忙著收拾。&rdo;聊著聊著，他姐忽然朝他招了招手，&ldo;過來。&rdo;

&ldo;幹嘛。&rdo;

他口吻有些兇，但還是乖巧地走到了姐姐身邊。傅璟一從她老舊開線的包裡摸出一個盒子，遞到他手裡：&ldo;給你買的!沒手機還是不方便，以後有什麼事你也不用特地來這邊跑一趟了。&rdo;

&ldo;……多少錢啊這?&rdo;

&ldo;沒多少，&rdo;傅璟一傻兮兮地笑，&ldo;你愛惜點，多用幾年就行。&rdo;

&ldo;買這幹什麼，我又用不上，還要交電話費……&rdo;

&ldo;哎呀，&rdo;姐姐豪氣地箍住他的肩膀，&ldo;姐想以後隨時能聯絡上你，行嗎。&rdo;

傅璟三再繃不住了，抿著嘴別過頭偷笑了兩下，假裝不耐煩地繼續收拾東西：&ldo;回去再說，趕緊收了嘛。&rdo;

&ldo;好嘞。&rdo;

新手機的通訊錄第一個號碼，當然是姐姐的;而第二個，是霍雲江的。

新學期伊始，傅璟三還穿著他那條膝蓋處破了洞的西服褲，因為沒睡好而昏昏沉沉地過了一上午，下午便耐不住寂寞地在自習課上找霍雲江下五子棋了。一整個假期沒見面，他們的關係微妙地維持在既不用寒暄也不會陌生的平衡點上，總之傅璟三把作業本放在中間，霍雲江就很自然地在上頭畫下了第一個子。

他專心致志地趴在桌上下棋，霍雲江一邊和他玩還一邊做著英文作業。

秋初的風吹進教室裡，柔和地拂過霍雲江，將那股長青木淡淡的味道帶往傅璟三。他眨著眼，昏昏欲睡地問：&ldo;你是不是還擦香水啊。&rdo;

&ldo;沒。&rdo;霍雲江說，&ldo;這局輸了有懲罰嗎。&rdo;

&ldo;除了賭錢，你說。&rdo;

其實這時候，那局棋他已經輸了，只不過因為下得懶散而沒察覺。

霍雲江勾著嘴角畫下絕對勝局的棋，驀地收回手繼續在習題冊上洋洋灑灑地做題：&ldo;我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