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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再婚的妻子。
我們四個人去墓地便更熱鬧了些。
大家一面換花一邊講話,加里的墳當然也不會忘記。一攤一攤的花在那兒分,達尼埃自自然然的將曾先生的那份給了我。
那一陣曾先生一定快樂,因為總是有人紀念他。
後來我做了兩度一個奇怪的夢,夢中曾先生的確是來謝我,可是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來謝我,我歡喜了一大場。
以後我離開了自己的房子,搬到另外一個島上去居住,因為荷西在那邊做工程。
曾先生的墳便沒有再去探望的機會了。
當我寫出這一段小小的故事來時,十分渴望曾君雄在臺灣的親屬看到。他們必然因為路途遙遠,不能替他掃墓而心有所失。
不久我又要回到曾先生埋骨的島上居住,聽說曾先生是高雄人,如果他的親屬有什麼東西,想放在他的墳上給他,我是十分願意代著去完成這份願望的。
對於自己的同胞因為居住的地方那麼偏遠,接觸的機會並不多,回想起來只有這一件小小的事情記錄下來,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後記
上面這篇小文章是朋友,作家小民託付我要寫的,為了趕稿,很快的交卷了。
這件事情,寫完也忘記了,因為文短。
過了很久很久,快一年多了,我有事去《聯合報》,在副刊室內碰到編輯曼倫,她說有人託她找一篇三毛去年在報上發表的短文。
曼倫翻遍了資料,找不到刊過這篇文章的事實。其實,它當時發表在《中華日報》上,並不在《聯合報》。“有人打電話來報社,說三毛寫過一個在西班牙姓曾的中國人的事情,名字是他失蹤了多年的兄弟,聽說在西班牙失蹤的,你有沒有這個記憶?”曼倫問我。
我很快的將在西班牙認識的中國人都想了一遍,裡面的確沒有一個姓曾的。
我告訴曼倫,大概弄錯了,沒有姓曾的朋友,也沒聽說有什麼在西班牙失蹤的中國人。
沒有想起這篇文章,他們在找的是一個失蹤的兄弟,我完全沒有聯想。
過了不久,收到一封寄去報社轉來的信,拆開來一看,裡面赫然寫著曾君雄的名字,當我看見這個全名出現了時,尖叫了起來:“他家屬找的原來是這個人——他早死了呀!一九七二年還是七一年就死了呀!”
那封家屬的信,是一九八○年的五月收到的。
高雄來的信,曾先生的兄長和弟弟,要答謝我,要我去高雄講演時見見面,要請我吃飯,因為我上了他們兄弟在海外的孤墳。
面對這樣的一封信,我的心緒非常傷感,是不是我上面的文章,給他家人報了這個死亡的訊息?是事實,可是他們心碎了。
見了面,我能說什麼?那頓飯,曾家人誠心要講的,又如何吃得下去?
結果,我沒有再跟他們連絡。
去年夏天,一九八二年,我又回到迦納利群島去。一個酷熱的中午,我開車去了聖拉撒路公墓,在曾君雄先生的墳上,再放了一朵花,替他的大理石墓碑擦了一下。
今年,一九八三年的夏天,我又要重返那個島嶼,請曾君雄先生在高雄的家屬一定放心,我去了,必然會代替曾家,去看望他。
人死不能復生,曾先生的家人,我們只有期望來世和親人的重聚。那個墓,如果您們想以中國民間的習俗,叫我燒些紙錢,我可以由臺灣帶去,好使活著的人心安。
因為讀者來信太多,曾家高雄的地址已找不到了,請看見這篇後記的南部朋友代為留意,如果有認識曾家的人,請寫信到皇冠出版社來與我連絡。謝謝!
上墳的事,不必再掛心了,我一定會去的。
送你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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