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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的男人還在繼續,在今天之前,他已經連續一週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了。在這期間,他獨自一人待在住處,晝夜顛倒,渾渾噩噩。
也許是太長時間沒人說話,今天他打通幼時那個和藹的老院長的電話時,罕見的有了傾訴的慾望。
他不需要老院長的回應,只有電話中那輕微的氣音證明院長也在聽就足夠了。
「院長,我總覺得我們的這個世界病了。」夜晚的風輕輕拂過面龐,男人徐徐吐露著自己的所思所想。
「為什麼人總是要背負著如此重的責任活著呢?生而為人,我們本該只為自己而活。
可是這個世界,這個由人與人組成的現實社會,給我們每個人都套上了枷鎖。從我們懂事起,就開始被灌輸所謂的責任,我們的責任是什麼呢?我小的時候每個老師都告訴我:是延續。是生命的延續,是種族的延續,是這個名為人類的族群火種的傳遞。
我那個時候不懂,還問過院長你。我只是一個小孤兒而已,我的生死什麼時候這麼重要了?那個時候院長你把我們每個人都比喻為一滴水,整個人類就是一汪大海。如果每個小水滴都像我這樣想,都不管不顧的蒸發了,那麼一滴、兩滴、三滴、總有一天,整個大海會因此而消失不見。
這就是每個小水滴的重要性,對人類來說,每個人都是重要的,都是獨一無二的那顆水滴。」
男人的神情逐漸變得悠遠,似乎逐漸陷入了回憶。那個時候的他還太小,無法切身體會到絕望,所以無法分辨院長說的到底是對是錯。可是現在的他覺得自己有了辯駁的理由。
「大自然具有十分神奇的調節能力。而人類又被譽為大自然中最自我調節能力最強的物種。自人類誕生以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進化。可是為什麼偏偏失樂症卻愈演愈烈?但凡有一點點的辦法和希望,我們都不可能幾百上千年都毫無頭緒,一無所獲。
幾百年前的人們用什麼方法對抗失樂症,今天的我們依舊在用什麼方法。
這是不是說明,其實人類本該就是被自然選定的、像是幾億年前的恐龍那樣早就該消亡的物種?
如果我們自己懂事一點,或許早就該明白,我們的責任不是延續,而是消失。自欺欺人有什麼意思呢?」
男人的話雖然消沉,如果真的是換做一個成年人來聽,說不定就會贊同他的想法。但是奈何電話那邊接電話的是個小朋友,這番對小朋友來說過於深奧的話,腓腓他…一個字都沒聽懂。
小傢伙面上泛起疑惑,甚至眼睛裡都開始冒圈圈,聽不明白的樣子有些傻乎乎的。
終於,腓腓還是沒有忍住,不顧男人不讓他說話的禁止,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叔叔,腓腓沒聽懂。」
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電話那邊的叔叔在聽到他說話後沒有立刻出生喝止他,小傢伙試探著說出了第二句:「叔叔,我是腓腓,不是院長哦。」
男人:別問,問就是很尷尬。
他剛剛長篇大論了一番對人生,對人類的看法,即使他只是想在臨死前找個人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並沒有想要尋求他人的認同。但是……
男人往天台下看了一眼,他現在跳下去還來得及嗎?
最後,到底是惦念著自己最開始的目的,男人努力維持著自己平靜的語調對電話那邊奶聲奶氣,一聽年紀就一定很小的小傢伙說道:「小朋友,快去把院長叫過來,就說有電話找他。偷偷接別人的電話不好哦。」
雖然對這個世界已經絕望,但是和絕大多數人一樣,男人對幼崽依舊有著保護欲,所以聲音和剛剛的淡漠相比都多了幾分溫柔:「還有叔叔剛剛都是瞎說的,你聽過之後睡一覺就忘了吧。」
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