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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倏忽一聲戰馬嘶鳴,還未及反應,頭頂北涼的鐵蹄抬起半人的高度,猝不及防地落入眼眸。
馬上那人並未收住韁繩,眼看著就要將她踏為肉泥。
電光火石間,槍戟入肉的聲音伴隨著悽厲的嘶鳴轟然入耳,溽熱的鮮血霎時濺了滿臉。
「能起麼?」
頭頂傳來清冽通透的嗓音,在這嘈雜的環境中隱隱透著低沉的威勢,彷彿頃刻便能將屍山血海的狼藉掃蕩乾淨,也讓她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
煙霧太濃,她睜大了眼才勉力看清,手執銀槍的是一位黑衣黑袍的少年將軍。
高頭大馬之上,來人眉宇凌厲,輪廓硬朗利落,背脊挺直,氣勢凜然不容侵犯。
只是眼尾一道半寸長的傷疤,將這張臉修飾出戾氣橫生的況味。
她手掌撐地,試著起身,可腳踝痛得沒了力氣,只好無助地望著馬上的將軍。
將軍望了望前方的形勢,又側頭垂眸,手中銀白色的槍桿空中打了個旋,另一端槍尖對準腳踝刺過來,她嚇得臉色煞白,往後微微退了退。
槍尖微微挑開一角裙擺,只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腳腕。
只見他凝眉審視一番,眸中寒意稍縱即逝。
「腳沒事,起來。」
銀槍並未收回,卻是將一端遞到她腕邊,她會其意,趕忙抓緊槍桿就勢站起身。
前方蠻夷猖獗,將軍並未稍加逗留,單手縱馬,只留下一句不冷不熱的話。
「自己找地方躲好,到處添亂,可沒人救你。」
尾音稍稍一揚,透出幾分倨傲。
再一刻,他已策馬揚鞭,絕塵離去。
街上兵車揚塵,人仰馬翻,離刺史府還有兩條街的距離,四處亂竄不是個辦法。
她腳疼,壓根也跑不遠,只好找了個隱秘的陋巷破屋暫時躲避。
木門栓不緊,還留著一條小縫,她哆哆嗦嗦地拿手抵著門縫,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
她想著,只要馬蹄聲遠去一點點,她就逃出去找小姐。
「這有幾間屋子,去看看!」
正要離開之時,耳邊忽然響起北涼人粗糲的聲音,她頓時僵住背脊,不敢大聲呼吸。
腳步聲錯落,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刀槍劍戟聲。
她透著縫隙瞧過去,打拐角處大步踏進幾個身著外邦服飾的男子,個個黑麵虯須,耀武揚威。
幾人四處掃過去,厲聲喝道:「一間間搜,有什麼寶貝就拿!」
她提心弔膽地躲在門後,緊張得忘記呼吸。汗濕了手心,方才腳踝的疼痛足以令人忽視,取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恐懼和慌亂。
她用手掌扶著門,卻控制不住指尖的顫抖,驚覺連木門都跟著她的手一道抖動。
旁邊的幾間屋子已經被掃蕩過,腳步聲在慢慢靠近,彷彿貼著耳廓。
手底下似乎有千斤重,可她不能鬆手,因為一鬆手,破門一定會吱呀吱呀敞開來。
可若是不鬆手,躲到屋子裡面去,同樣也會被那些人搜出來。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她在門後一動不動,寒意從腳底一點一點往上爬,心都在哆嗦。
長劍劃過地面凹凸不平的石磚,「噌噌」的聲響愈來愈近,宛若從地獄傳來,無比清晰地捻磨著耳膜,並一點點地放大。
腳步聲近在咫尺,彷彿只隔著一扇薄薄的木門,倏然,一聲悶哼從陌生男人的喉嚨裡溢位來。
緊接著,零零散散的刀劍聲「哐當哐當」伴隨著利器劃破身體的聲音,填滿了她腦中所有的空白。
片刻。
外面漸漸安靜下來。
她抑制住內心的狂跳,小心翼翼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