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養屍宅(第1/2 頁)
大宅的內院,足有外院的四五倍大小,同樣是白牆青瓦。 繞開雕龍琢鳳的影壁牆,正房高堂的門楹之外,端端正正地擺著兩大一小三口紅木朱漆的棺材。院落正中,一株雄壯的古樹參天,東西廂房兩側,十餘棵叫不上名來的大樹丫丫杈杈地直指青天。 雖說這大院裡頭的草木全都幾近乾枯,時值正午,頂大的太陽當頭,壓根沒有遮陽的樹蔭。但是這院落裡竟然沒來由的寒氣刺骨,讓人在大日頭底下,都忍不住地直打哆嗦。 梁布泉和張洪山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兔崽子,弓腰縮肩地盯著那三口棺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張洪山將那柄從戰場上帶下來的殺生鋼刀半抱在手裡,後槽牙給咬得“咯嘣”直響,聽見趙友忠進來了,也不敢回頭,梗著脖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真應了你的話了,這裡頭的傢伙不是善茬,這宅子裡頭的寶貝咱也不要了!我們哥倆斷後,你眼神不好,你先走!” “我他孃的走個屁,老子走了,留你們兩個小傢伙喂活屍嗎?” 趙友忠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身後的垂花門,內院的兩頭石刻大頭大耳,長臂牛眼,一張大嘴直咧到了耳朵根後面,一坐一臥,看不出公母。不像是貴族大宅外的石獅子那樣憨態可掬,倒是從裡到外地透著那麼一股子說不出的邪性,“這哪是獅子啊,這他孃的是罔象,是他嗎鎮屍獸!” 唐朝經典的《酉陽雜俎》當中有載:“罔象好食亡者肝,而畏虎與柏。墓上樹柏,路口置石虎,為此也。” 說的是水木山林之中,常有這麼一種妖怪,長得像是三歲小孩,黑皮紅眼,長臂大耳,長著紅色的爪子,最喜歡吃屍體的心肝腦髓,常常出入在墓園附近。所以墓園當中鎮墓獸的外形,常常趨近於老虎,就是為了把這種怪物嚇跑;同樣的,在墓園裡頭種滿了松樹,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安放在墓園裡的鎮墓獸,是為了嚇跑罔象,保護屍體的安全;那在屍體旁邊擺上罔象的石刻,自然就是用這“好食亡者肝”的怪物,來震懾屍鬼,不讓它們破棺為害。 龍鳳做屏,罔象守門。 大宅的內院四四方方,正中栽上一棵參天古樹,取的是一個“困”字。缸中盛水,置於垂花門前,“缸”字去“工”為“缶”,是盛酒的容器,水中又養了一隻大龜,龜類長壽,恐怕又取的是永壽長久之意。 這所大宅的前任家主,興許是個堪輿風水上的行家,以這所大宅鎮壓內院中三口棺材裡頭的邪物,又在前院以水代酒,垂花門上兩處半懸的簷柱做香,企圖用這種手段,做個萬世千秋的供奉。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缸裡的大龜因為受不了三具活屍的屍氣侵擾,咬破了缸底,遁地而逃。 缶漏水走,敬給那些屍身的酒水,給流了個一乾二淨;再加上象徵“永壽”的大龜,褪了龜殼變成兇物,無酒也無壽,反倒從福地變成了凶地。前院的供奉被破。龍鳳屏和罔象石刻自然壓不住三口棺材的屍氣,所以宅子裡頭的古樹全部枯死,“困”字裡頭空有“木”型,卻沒了“木”神,整個風水格局,立刻變成了死局。 “困”字沒了“木”又變成了什麼? 無“木”成“口”。 三個人現在就像是跳進了虎口裡的羊羔,想跑? 談何容易! 趙友忠翻著大眼皮子念念叨叨地把上面的猜測講完,兩個楞頭青叫他給嚇得直縮脖子。梁布泉“嘩啦嘩啦”地撓著頭皮,看著那三口棺材咬牙切齒:“這他孃的,咱現在咋辦?”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院子正當中的大樹底下就埋著咱們要抬的寶貝,南斗主生,北斗主死,為了迎合上頭三口棺材的屍氣,這下頭最少埋了七口箱子。以宅養屍,金銀做毯,讓三具活屍庇廕萬世子孫,催生家族官運財運。” 趙友忠一邊唸叨,一邊從腰上拽出柄半臂來長的匕首,“走是走不了了,試試能不能破局吧,接著!” 說話間,趙老瞎子就把這柄包著鷹頭鳳嘴的匕首扔給了梁布泉,這對爺倆彷彿是天生的默契,梁布泉也沒回頭,抬手一接,便握住了匕首的刀鞘,“鏘啷啷”一聲抽出短刀匕首,寒光乍現。恍惚之間,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