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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最重要的是包圍圈裡沒有糧食吃。飢餓咀嚼戰士的心,大家普遍感到有氣無力。沒有鹽,沒有蔬菜,很多人得了夜盲症。天一黑就變成睜眼瞎,瞪著兩隻眼,在一片黑暗裡摸來摸去。
沒有衣服穿還沒要緊。只要你身上露著肉,就能領來巴掌大一塊補綻來補。解放後,吃救濟要寫申請。那時候不要,只要給養員看見你露著肉,他準把補綻發給你。不管輕傷重傷,洗傷口都用食鹽水,拔開白色的膿,露出粉色的肉,食鹽水還能洗裡邊的骨頭。
戰士們上山打獵,下河摸鱉,拿到集上換幾個錢,買二斤米,回來倒進連隊的大鍋裡,一臉都是光榮和驕傲勁。有的連隊在集鎮上開飯館,賣飯給群眾,掙幾個買鹽錢,按理說掌勺子炒菜的都應該胖呼呼的。不!夥頭軍往往比別人瘦的更厲害。
群眾也窮到了底。但是,能找到一把谷,還要送給事務長。事務長說了句相當浪漫的話。他把收到條送給老鄉時,對人家說:
&ldo;條子儲存好,解放後可以頂公糧!&rdo;
那時候,雖然都不知道解放後是個啥樣子.但是談起話來都說的相當具體。比如說:&ldo;爛衣裳總要換掉,有補綻也不會太多。那時候吃飯是不論碗的。有了病,當然要進醫院。到了醫院裡,盤尼西林是隨便打的嘍!&rdo;張道年來到包圍圈裡,對這裡的一切還相當滿意。雖然一天兩頓稀飯,肚子不免咕咕地亂叫,但是,晚上躺下來,兩隻眼一閉,兩條腿一伸,既不怕狗叫,又不怕打門,更無被敵人捉去拷問的顧慮,比起在家的鬥爭生活,竟是安穩的多了。朱黑子向他了解了他看到的敵軍佈防的情況,向他指明瞭包圍圈的嚴重形勢,他聽了,一個勁地說:
&ldo;不要緊,不要緊。咱們這麼多同志在這裡,手裡都有傢伙,又不是單身獨個兒,怕什麼呢?&rdo;
說到搬兵,聽朱黑子的話音,是根本沒有可能。張道年認為說服老皮發兵,倒問題不大。難的是這麼多人,怎樣才能夠走出這個包圍圈?萬一衝不出去,這可怎麼辦?想來想去,總是沒有頭緒。朱黑子神出鬼沒,在封鎖線上來來去去,跟出進自己的大門一樣,他一定會有好的辦法。他提出幾個方案同老朱商量,例如化整為零成群的往外溜,到豫西再聚齊呀;晚上,突然衝出去呀,朱黑子聽了直搖頭,說你張道年根本沒有軍事常識,盡在這裡胡扯淡。說的張道年低著頭,心裡覺得這次來搬兵,可能有落空的危險。
皮司令在前沿聽說來了豫西人民的使者,就同徐政委帶了個警衛班,匆匆忙忙往回趕。他們一行十八匹戰馬一路小跑,深山裡散亂的馬蹄聲,驚飛了樹林裡的鳥群。
皮定均突然兜住了馬頭,那菊花青搖動馬尾,嗚叫著,拐回頭來,轉了半個圈子。後邊的徐政委也勒住了馬。馬隊全停了。
&ldo;政委呀,咱們回去要大宴賓客羅!&rdo;
&ldo;拿什麼宴呢?&rdo;
&ldo;你看這樣辦,咱們帶點柴回去,換幾斤米把飯搞稠點,我再打點解饞的東西,讓老翟給炒上幾盤子!&rdo;皮定均說到這裡,後邊的戰士盡都笑了。他問道:&ldo;你們笑什麼?我辦不到?張矛,拿槍來!&rdo;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翻身下馬,接過一支步槍,跑路邊樹林去了。
徐政委是個含蓄、持重,對人彬彬有禮的革命書生。他聽了皮司令的話。同大家一樣只是笑。戰士仍說:
&ldo;一號把我們的口水都說出來了。&rdo;
大個子王祥是個特等機槍射手。人家都是扛著機槍,他弄挺機槍老是掂著。他的氣力大,飯量也大,在家對給一家地主當長工,地主給他拿來一籃子饃。他說:&ldo;狗日的想試試我的嚼頭。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