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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亭更是深以為然。但介於自己有一位想當上門女婿結果沒當成的父親,少不得出言維護一二:「話雖如此,但是,上門女婿也有上門女婿的好。」
楚離眉尾一挑,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比如?」
「他們不會納通房小妾。」
「我也不會。」
「他們不會對夫人頤指氣使。」
「我也不會。」
「他們不會動不動就要休妻和離。」
楚離剛想理所應當地接話,驀地想起自己方才連同她和離的理由都想好了,當下將頭微微撇開,聲音一輕:「只要你不想,我便不會。」
像楚離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竟然能見他氣勢稍弱的樣子,溫晚亭覺得十分新奇。一時沒忍住,就有些得寸進尺:「口說無憑,你得寫下來。」
楚離啞然失笑,他這是被個小丫頭擺了一道?
可他對於風花雪月之事確實不太上心,若是寫幾筆就能讓溫晚亭心安,他覺得此舉無妨。
片刻過後,溫晚亭雙手捧著張玉理宣紙。那小心翼翼屏氣凝神的模樣,與新皇登基時在一旁捧著玉璽的小太監一般無二。
玉理宣紙上頭是楚離蒼勁有力的字跡,將方才說的每一條都羅列清晰。末了他橫掃一眼,頓了頓,大手一揮,在落款處蓋上了楚王私印。
溫晚亭待墨跡乾透了,又湊近吹了吹,逆著光照了照,才安心對摺起來收進懷裡。還在存放之處輕輕拍了兩下,心滿意足地長吁了聲。
楚離抬頭時,正撞見她如同饜足的小貓般眯著眼睛,心中一動:「不過,條約這種東西,素來是雙方的。」
溫晚亭一驚,甚至連帶著哆嗦了一下。
她望著楚離那張俊逸的臉上,正掛著一幅意味聲長的神情,連同他那淺彤色的唇角,都極為可疑地揚了揚。
溫晚亭頓時覺得胸口那張紙有些滾燙。
但為人處世本就該有來有往,更何況他倆以後是夫妻。楚離這般清冷的性子,能將這種肉麻兮兮的承諾一絲不苟地寫在紙上,她自然不能毫無表示。
溫晚亭想通後,極為真誠地問道:「你想讓我寫些什麼?」
「但凡你要求的,我一概允諾了,此番你嫁給我,可還算是心甘情願?」
「那是自然。」
「你與我已有婚約,日後若是外男蓄意接近?」
「我自當退避,不叫你傷心。」
「那,將來你若有了同我和離的念頭?」
「不和離不和離,這世間可再沒有第二個你了。」
楚離本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令她記著承諾自己的事,方能在家中安心待嫁。
不料方才一問一答中,他抵著她眼中真摯無邪的光亮,耳邊又傳來她意味不明的話語,心中竟有些思緒不寧。像是萬年無波無瀾的湖面,忽然盪下一片落葉,泛起清淺無聲的漣漪。
他復又輕咳一聲稍作掩飾,將手中的紫玉狼毫遞了過去:「口說無憑,溫小姐,你得寫下來。」
溫將軍府內,太監總管正捧著繡有祥雲瑞鶴的蠶絲黃陵,拖長著語調,拔亮了嗓子,一字一句地宣讀著聖旨。
溫夫人正行著禮,聽到聖旨前半段將溫晚亭誇得天花亂墜,心下十分茫然,又隱有一股擔憂,生怕自家女兒被人冒名頂替做了些什麼。
瞧瞧那些詞,「恭謹端敏」、「靜容婉柔」、「風姿雅悅」,到底哪個詞同她女兒沾邊?
待聽到聖旨下半段,又將楚王猛誇了一番,溫夫人心中略有所悟。
等到最後一句尤為洪亮的「擇良辰完婚」,餘音繞著將軍府的橫樑悠悠消散時,溫夫人徹底明白了。
這是被賜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