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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只敢沾個椅子邊,布滿溝壑的臉上熱淚盈眶,衝著溫晚亭不斷拱手:「恩人,小女那日多虧恩人相救,這份恩情實在是無以為報。」
溫晚亭實在不好意思同這位耄耋老人說自己記不得他同他那位女兒,便耐心地聽他說完,看看能不能同春鈴向她複述的往事對上號。
還真能對上。
想當年她膽大心雄,曾當街暴揍過一位強搶民女的小世子,而那位被強搶未遂的民女,則是這位老伯的女兒。
彼時溫晚亭剛剛從溫夫人那兒接管了長街上的幾處鋪子,那日正準備去看看,卻見街邊一處人聲鼎沸。
她憑著長年累月惹事的經驗,以及周遭人等指指點點皺眉低語的神色,便知人堆裡頭應當有一出糾葛。
這一發現可把她激動壞了,連日來長街上風平浪靜,她一天溜達三回都沒趕上什麼熱鬧,將軍府的境況依舊舉步維艱,她還指望自己這個惹是生非的小輩來「以寬帝心」。
溫晚亭當即遣了春鈴扎進人堆裡打聽,看看有沒有她大展身手作天作地的機會。
春鈴衝進去半晌,從人堆裡擠了出來,口齒伶俐思路清晰地同溫晚亭交代得清清楚楚。
人堆裡圍著的是平遠侯家小世子與一位容貌清秀的姑娘。
這小世子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除了好色以外沒啥大毛病,且口味非常專注一致,唯獨偏愛那等冰清玉潤的秀麗佳人。
這位姑娘今日是來長街上的秀坊裡交付織品,換些銀兩,豈料正好被這位小世子撞見,一眼看上,便賴那姑娘蹭髒了他的衣裳,賠不起便要她以身相許抬進他府裡。
這一出教科書式的強搶民女手段,險些把溫晚亭氣樂了。
她當時年幼,頗有些英雄情懷,自詡是行走的「正義」,「公理」的化身,「長街溫青天」本人,當即便要帶著春鈴往裡沖。
眼見她二人動了身,一旁不知何處冒出來幾位義憤填膺的百姓,將人堆擠開了一條道,溫晚亭順著走進人堆中央,正看到那小世子拉扯著那姑娘的衣袖。
她生為將軍府嫡女,自小練了些拳腳功夫,此等面黃肌瘦的豆芽菜一拳下去能揍哭十個,當即上前一把將那鹹蹄子甩開,將泫然欲泣的女子護在身後。
那世子不防,被扯了個趔趄,當下皺眉不悅,一臉陰翳。
他正欲發作,轉眼狠狠一瞪溫晚亭,愣住了。
溫晚亭沉默不語,身姿玉立時,那模樣極具欺騙性,雙眸清光含水,嬌而不媚,如朝陽清露,一塵不染。
任憑誰都想不到,她這副堪憐小白花的模樣卻是個人間霸王花的性子。
小世子看得眼睛都不眨,這是什麼照著他審美長的小仙女兒!
原本陰沉的臉色一變,撇嘴扯出個笑,一雙微抖的手轉而就要摸在溫晚亭身上。
春鈴也不是吃素的,袖管都擼好了只待擰斷他胳膊,身旁簇擁著的百姓忽然看不下去了,人群中閃出個灰影,一記飛腿將那位豆芽菜一般的世子爺踹出三丈遠。
溫晚亭望著在空中飛出個弧度的身影,一驚,扭頭就想看看是哪位俠肝義膽的壯士,結果那人已經隱在人堆裡,一眼望去全是一副憨厚的平民臉。
那世子爺砸在地上一聲悶響,還沒來得及叫喚就暈了過去,跟在身邊的小廝連忙跟過去連拖帶拽地將他送回府,臨走時放狠話的聲音都在哆嗦。
惹完事兒的溫晚亭神清氣爽,當下便準備腳底抹油,趕在平遠侯的人找來之前躲回府裡裡苟一苟。
當她攜著春鈴往回走時,正瞥見人群散去,那秀麗姑娘抹著淚花形單影隻。
溫晚亭自幼見到天姿絕色的美人就邁不開步子,且這「美人」的劃分極其公正,一視同仁,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