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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面色憔悴沉痛,旁邊的皇族子弟面露不忍之色,紛紛開始勸,「太后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太皇太后在天之靈,見您這般難過,也會傷神的。」
爾虞我詐的皇宮內,竟在此刻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相親相愛;若不是時機不對,沈沐幾乎要譏笑出聲。
說來可笑,納蘭宛性命垂危的這段時間,這殿內所有王公貴族探望她的時間,或許還趕不上蕭繁一人多。
而年輕的國君此刻跪在最旁邊的蒲團上,目視前方背脊筆直,寬闊的肩膀沒有絲毫抖動,自背影看不出一絲悲痛。
蕭繁跪在距靈柩最近的位置,只要略一偏頭便能瞧見靈柩中人,可他不僅目不斜視,也不急於上前跪拜悼念,置身事外般腰背筆挺地跪著。
直到所有人、甚至連沈沐都在靈前悼念後,蕭繁仍舊原地不動。
直到有司好心出聲提醒,蕭繁才宛若初醒般緩緩起身,在眾目睽睽下於靈柩前彎下腰,面無表情地磕了三下頭。
面對國君異常的平靜,掩面而泣的眾人也不約而同停止啜泣,紛紛側目而望;青年眼中一派平靜無瀾,黑眸微垂,俯視著靈柩中故去的亡人。
良久後,蕭繁撿起異姓親王暈倒時掉落的香包,垂眸看了看,沉默不語地放在靈柩邊上。
莫說眼淚,他甚至連一句哀悼的話都不曾說出口。
死一般的寂靜中,只見披麻戴孝的國君站起身,沒有分毫留戀的停留,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推門離去,留下一眾不知所措的皇族與御前大臣。
待腳步聲完全消失,鴉雀無聲的靈堂內終於傳來竊竊私語,片刻前還悲痛難擋的大多人突然忘卻了悲痛,三兩結伴地交頭接耳。
「陛下這樣便走了?」
「這有什麼,他連太皇太后的手都敢斷,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可我聽說是太皇太后先動手傷人,陛下才——」
「太皇太后神志不清又不是一兩日了,我看陛下早看人不順眼,不過是找個藉口——」
「說完了嗎。」
萬年寒冰般的聲線在低聲言語裡格外清晰,沈沐轉過身,森寒視線在身後嘴碎的二人身上掃過;他朝四下淡淡一望,見所有人都閉嘴噤聲才緩緩轉回視線,平視前方,薄唇輕啟:
「方才所有妄議陛下的,自去刑部領杖刑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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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繁徑直回了明承宮。
即便他不去看也不去聽,那個充斥著無盡悲傷和哭聲的靈堂依舊讓人窒息難忍;那麼多同納蘭宛毫無幹係的人,在她的靈柩前賣力地磕頭、一遍遍感恩她給予的恩賞、無法自拔地傾訴著悲痛之情。
而他看見的,只是一個缺了雙手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是冰冷的,知道今日的所作所為會將他永遠釘在「冷血無情」的恥辱柱上,更知道只要自己掉下兩滴眼淚,就能讓所有人閉嘴。
可他並不難過,為什麼一定要哭。
蕭繁向來不喜和太多人同處一室,只有安靜無人的明承宮能讓他得到片刻的喘息;養神片刻後,他來到紅木書架前,本想隨意拿本書卷翻閱,卻鬼使神差地開啟了左下角的一個暗格。
裡面靜靜躺著一個做工粗糙的香包,上面還沾了兩滴暗紅色的血。
「祖母特意給你們每個人都求了香包,快來選自己喜歡的。」
天氣正好,後花園的涼亭內鬧哄哄的,石凳上坐著一名衣著華麗的婦人,正被一群年齡各異的孩子們圍繞著;這些孩子大則十三四,小的只有五六歲,此刻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石桌上擺放的香包。
這些孩子嘰嘰喳喳的,都在說這香包是太后特意命人去靜山求來的,既好看又能帶來福氣。
五個孩子爭搶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