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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位掌櫃急的出汗,目光死死黏在朱瑙嘴上,恨不能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搖晃,逼他趕緊繼續往下說。
朱瑙微微一笑,從抽屜裡取了張紙出來,提筆蘸墨,緩緩寫下兩字。掌櫃們各個伸長了脖子,想看看他究竟在寫什麼,奈何他們的椅子離朱瑙太遠,什麼也看不見。
待落筆,又風乾片刻,朱瑙將紙條折起,交給身邊驚蟄。驚蟄又將紙條拿給幾位掌櫃。
朱瑙道:「我會儘快安排人進貨的。」
三位掌櫃的胃口已被吊到極致,爭先恐後搶那紙條,欲先睹為快。還是劉奇身手最好,一把從驚蟄手裡搶下紙條,迅速展開。
朱瑙方才寫下的兩個大字映入眾人眼簾,三人臉上的表情全部凝固。
良久,劉奇找回自己的聲音:「東家,我們日後……經營這個??」
「對,就這個。」朱瑙笑眯眯地豎起手指,搭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還請幾位掌櫃守口如瓶,別把訊息走漏出去才是。」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目瞪口呆。
……
幾日後,李紳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朱瑙開始大量採購藥材,重新開起了藥鋪。
如今這年月,藥材生意亦是一門賺錢的好生意。糧食匱乏,百姓接二連三地生病,另外還有疫情蔓延。藥價雖不如糧價那般誇張,卻也在災後翻了幾番。朱瑙在這一行有經驗,有門道,回歸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明河之下,另有暗潮湧動。
不多久,一個奇怪的訊息便傳進了閬州城眾商賈的耳朵裡。
夜晚,李紳派出去盯梢朱瑙的眼線回到府上,找李紳匯報情況。
「什麼?你說朱瑙在大量收購麥秸?」李紳對這個訊息感到匪夷所思。
「對!今天朱瑙僱了許多人去田裡,一擔一擔往回挑,還把筐子都蓋上,不肯讓人看見他們挑的是什麼。」那夥計不屑地撇撇嘴,隨後得意洋洋道,「他以為這樣便能掩人耳目,也把人看得太傻了。我去田裡找了幾個農夫問,他們說朱瑙出錢把他們那兒的麥秸全都買走了。」
「把麥秸全都買走?全部???」李紳不可思議。幾百畝良田產出的麥秸,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是啊,全部。足足挑了一百來擔!」夥計道,「那朱瑙還讓挑夫分了好幾路走,顯然是不想引人注意。可惜,他不管他怎麼小心,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那夥計一再邀功,想討得獎賞,可惜李紳沉浸在震驚之中,顧不上他這點小心思。李紳再三確認:「麥秸?是小麥脫粒以後的麥秸?不帶麥穗的麥秸?」
夥計只能再三保證:「真的是麥秸。我親自去田裡看過了,脫粒的麥子都在,麥秸卻一根也沒有了。」
李紳皺眉。麥秸這東西是去掉麥穗後的秸稈。既不能播種,也不能食用,窮人家倒是會拿來喂喂畜牲,更多時候一把火燒了當做肥料來使。這東西秋收以後滿山滿谷堆得都是,從來沒人花錢買,誰想要直接拿幾筐走也不會有人說。可現在,朱瑙把幾百畝田的麥秸全買走了?!
他忙問夥計:「你知道他收麥秸準備做什麼嗎?」
夥計面色訕訕:「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打聽來這麼多訊息,沒得李紳一句好話。這句「不知道」卻惹得李紳差點發火。然而火終究沒發出來——朱瑙做的事,的確沒幾人能弄明白。李紳自己也知道,這是為難人。
他在房裡來回踱步,自言自語地嘀咕:「麥秸能用來做什麼呢?」然而縱使他想破腦袋,也猜不到朱瑙的半點心思。
夥計問道:「東家,我們是不是也去收點啊?」
「收什麼?收麥秸?」李紳看鬼一樣的眼神看他,「我收這東西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