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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仲壽將探子找來的一些滿清文告拿給袁承志看,一篇是多爾袞與滿清入關諸將的誓約,其中有一段說:「今入關西征,勿殺無辜,勿掠財物,勿焚廬舍,不如約者罪之。」另有一篇是多爾袞入宮後的嚴令:「諸將乘城,勿入民舍,百姓安堵,秋毫無犯。」又有「大清國攝政王令旨」:「前朝弊政,莫如加派,遼餉外又有剿餉、練餉,數倍正供,遠者二十年,近者十餘載,天下嗷嗷,朝不及夕,更有召買加料諸名目,巧取殃民。今與民約:額賦外一切加派,盡為刪除,各官吏仍混徵暗派,察實治罪。」
孫仲壽嘆道:「老百姓最苦不堪言的,確是加派。完了錢糧之後,州縣一聲『加派』,名目繁多,都是數倍於正額錢糧,老百姓飯也吃不上,怎麼繳得起種種『加派』,道得人全家老少上吊投河,就是這加派了。」袁承志問道:「清兵進京之後,可當真不入民舍,秋毫無犯嗎?」孫仲壽嘆道:「清兵雖是蠻夷外族,進京之後倒確是不入民舍,不掠財物,不擄婦女。」
袁承志想起在盛京崇政殿屋頂上聽到皇太極與范文程、鮑承先、寧完我各人的對答,料想多爾袞是遵照先君的遺訓,收羅民心,以圖佔我大漢天下。
孫仲壽又稟報:闖王敗走山西後,滿清肅親王豪格奉命來侵山東,不久攻入濟南,東破青州,斬明守將趙應元,又平濟寧滿家洞。闖軍金蛇營僻在魯東,清軍倒未來攻。這時南京明朝的大臣立了福王由搭作監國,其後即位稱帝。由崧是崇禎皇帝的堂弟,他父親常洵是前光宗皇帝的兄弟。福王雖與帝系較近,但為人昏淫,鳳陽總督馬士英力主立他,以便控制。南朝兵部尚書史可法以潞王較為賢明,則主張立潞王。但馬士英掌握兵權,又與駐兵江北的四大總兵高傑、劉澤清、劉良佐、黃得功聯絡,派兵迎來了福王。史可法無可奈何,只得同意。四大總兵中高傑部隊駐在江北泗水,史可法要他去和金蛇營聯絡,共抗清兵進犯。
高傑原是李自成麾下大將,在軍中與李自成的妻子邢氏私通。高傑怕風聲洩漏,李自成殺他,帶了邢氏逃走,還帶走了一批部隊,他去投降朝廷,做到了總兵,與闖軍為敵。他知金蛇營是闖軍的精銳之師,駐地離他不遠,他心懷鬼胎,不敢去和金蛇營聯絡,卻去和河南總兵許定國勾結。不料許定國暗中已經降清,假意設宴,殺了高傑。
袁承志問起南京朝中情形,孫仲壽道:「南京城裡,馬士英大權獨攬,重用魏忠賢的餘孽阮大鋮,事事非錢不行,腐敗不堪,所有官職都可出賣。南京人有順口溜道:『中書隨地有,總督滿街走。紀監多如羊,職方賤如狗。蔭起千年塵,拔貢一呈首,掃盡江南錢,填塞馬家口。』把江南人的錢都蒐括起來,填到馬士英一家人的口袋裡。」袁承志對青青道:「那個馬士英,他的侄子就是你在南京殺的。」青青笑道:「原來小妹倒有三分先見之明,沒殺錯了良民。」
孫仲壽道:「江北各總兵跋扈,不奉朝廷命令。只史可法閣部在揚州,忠心耿耿,左支右絀,那也難得很了,史閣部曾派人送禮來,要我們歸順南明,共抗清兵。我回答說:『小將做不得主,待我們主帥袁將軍回營,小將稟明史閣部的好意,再行奉復。但本營以抗清護民為職志,必與閣部同一條心。』」
袁承志道:「抗禦清兵,本是先公遺志。史閣部是位好漢子,跟他聯手,倒也使得。但南京朝廷如此醃臢,投降朝廷,似乎不必了。孫叔叔、朱叔叔、羅叔叔、倪叔叔,你們各位以為如何?」孫仲壽等都道:「主帥高見,我們也都這麼想。」
羅大千道:「最近南京又有監禁太子的事,令人好生氣憤。」袁承志詢問詳情。
羅大千道:「北京南來的一個官員,帶了個少年同來,說是崇禎皇帝的太子……」袁承志心道:「這是阿九的弟弟,我倒見過。」羅大千道:「朝廷知道了,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