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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可如今長夜漫漫,無所事事,那些舊日往事,一樁樁,一件件,爭先恐後地在靜夜裡撲上來,多少個夜晚,他盯著牢門外噼啪燃燒的火把,聽著看守換班的些微動靜,一夜無眠,枯坐到天亮。
恨,只恨不能將他挫骨揚灰。那些溫柔繾綣,全部都在一夜風雷中碎裂成灰,成為徹底的笑話。如今他才明白,葉錦城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嘲笑他,在算計他,可笑他還如此愚蠢,只以為那字字句句都出自葉錦城真心。想著與他共度此生,甚至想著為他一輩子留在中原。事到如今,葉錦城做過的事情,已經不是他最痛苦的回憶,最難堪的,莫不是自己為情矇蔽雙眼,大禍臨頭還渾然不覺。恨,恨葉錦城入骨,可更恨自己‐‐這些日子他早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梳理通順‐‐葉錦城既然是為了唐天越報仇,那三年的時光中,只怕也跟自己一樣,恨,恨不得將每日面對的、夜裡睡在身邊的人挫骨揚灰‐‐他有時候思及此處,竟然能奇異地跟葉錦城找到些許共鳴‐‐大概就是這樣的恨意,恨不得同歸於盡的恨意,那三年裡,只怕葉錦城也時時恨不得與自己同歸於盡吧?有些事情,是早就露出端倪的,只是他當時識人不明,根本想不到這些罷了。
將他獨自關押在此處,說是要他灑掃思過,他卻從來也提不起力氣來幹那所謂灑掃。牢房另一側的石道不知通往何處,數日下來,他一次也未走進去看過。這地方陰森寒冷,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是要害怕的。可如今的情狀,他知道,自己什麼也不怕‐‐比這更可怕千倍萬倍的事情也已經經歷過,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陸明燭翻了一個身,身下石地隔著糙氈透露出一股陰寒,他覺得腰側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這地方缺醫少藥,舊傷發作,只能硬捱。輾轉反側的長夜對他來說太多太多,已經快要習慣了。他盯住牢房另一側黑漆漆的石道,突然翻身坐起來,抓住牢門上鐵鏈搖晃,叫來看守。
外面顯然已經是夜深了,那看守弟子睡眼惺忪,臉上頗有幾分不耐煩,可對他還算客氣。
&ldo;大晚上的,幹什麼呢?&rdo;
&ldo;給我個火。&rdo;陸明燭指一指那石道,&ldo;我想去看看。&rdo;
&ldo;喲,大晚上的!吩咐你來此灑掃思過,這都多少日子過去了,不見你動半步,這大半夜的,發什麼瘋?&rdo;
&ldo;法王也未曾吩咐過讓我何時灑掃,半夜不行?&rdo;
看守弟子撇了撇嘴,不耐煩地將燧石扔進陸明燭手裡。他們倒不怕他放火,此地就沒什麼能燒的,何況讓他灑掃此處,沒有照明,總是不行的。
陸明燭引燃了火把。火把牢房中原來就有,只是他一直未曾動過。他舉起火把,走進石道中。撲面而來的灰塵和微微的黴味,嗆得他不由自主開始咳嗽。陸明燭用手掩住口鼻,慢慢往裡面走。空曠的石道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倒是有些嚇人,前面黑漆漆的一片,那股與藏經殿似曾相識的味道,倒是越來越重。陸明燭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前面似乎到了一個大廳,他舉高火把,四下看去。
是個大廳,連著另一條石道,這裡面空寂無人,但是由於不與外界通風,倒只有薄薄的一層灰。陸明燭粗略看了一下,就發現這與他之前所呆的牢房十分相似,大廳四周都是一間間的牢房,那些門上還拴著鎖鏈,但是都七零八落地開著,顯然這地方,之前不管是做什麼用的,都已經廢棄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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