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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燃燒。他知道，陸明燭這樣自己請命不惜冒險，不過是為了明教爭一份功績‐‐這確實不幹何予德的事情。而陸明燭願不願意去，他都沒有半點資格去置喙或者阻攔。正如陸明燭所說，他們現在是完全不相干的人，陸明燭的命是他自己的，他願意怎樣做，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什麼。所以就算他憂愁擔心，直恨不得橫加阻攔，卻也什麼都不能做‐‐說得再露骨些，就算他自己覺得，為了陸明燭的安危考慮，不讓他去涉險，但是自己又有什麼權力去阻止陸明燭為明教、為他自己所篤信的事業而徵戰呢？他曉得陸明燭是一個多麼堅強的人，經歷了那樣的背叛和整個明教的失敗，直到今日，仍然能夠神采奕奕‐‐他葉錦城又有什麼資格，試圖將這樣一個人可笑地護在身後？

他想通了這點，只覺得手足俱冷，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像是潮水一樣瞬間就將他包圍了。葉錦城抬起一隻手來掩著臉，這種感覺就像當年大光明寺，他發覺谷清泉已死時那種無力感‐‐他太天真，還想去質問衛天閣為何不信守承諾，卻終於發現，原來他自己什麼也不是，事情不可能按照他預想的發展。

&ldo;……那……唐天霖，他又是……&rdo;他抬起頭來望著何予德。

&ldo;老葉，我不曉得你怎麼了，你心裡有什麼事情，願意的話等會兒可以跟我說，不願意的話，你就自己靜下來想想‐‐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想不明白的。&rdo;何予德一手按在他肩膀中，換了副正經的安慰的語氣，&ldo;但是我得告訴你，唐天霖不能不去，他是這整個營地裡，最有潛行經驗和最會擺弄那些機關的人。&rdo;

葉錦城沉默了許久，才點頭道：&ldo;……好吧。&rdo;

&ldo;……好吧。&rdo;他說著又重複了一次，&ldo;那我走了。&rdo;

&ldo;老葉，&rdo;何予德在他身後叫住他，&ldo;……你要是害怕，就別去了，這功勞其實是你的，長久以來都是你一個人孤身犯險，到了這當口，也已經夠了……我找個人替你的位置……&rdo;

&ldo;……我害怕？&rdo;葉錦城轉過頭來，他聽見自己發出好幾下斷續的奇怪笑聲，沉悶的，像是憋在胸口深處出不來的那種聲音，&ldo;我有什麼可害怕的……我……&rdo;他自己打住了話頭。他是害怕，不但害怕，而且害怕的東西太多，多到他已經無從一一分辨那些到底都是什麼。

&ldo;……算了，老何，別胡說八道了，&rdo;他終於疲倦地續上話頭，&ldo;就這樣吧。我明天再來。&rdo;

葉錦城開啟門的一瞬間，只覺得從林子間落下來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定住腳步連著眨了幾下眼睛，才將無數跳躍的光斑從眼前驅逐開去‐‐這時候他看見陸明燭和商南星站在不遠處，正在講話。只見商南星全然沒有艱巨任務在即的那種緊張，只是眉飛色舞地不停在講什麼事情，弄得他那位聽眾也一併微笑起來。葉錦城站在那裡，瞬間覺得鼻子酸楚不堪。陸明燭已經再也不會對他這樣微笑了。以前他這樣對他微笑過千百次，他卻在心裡沒少嘲笑他，事到如今，求之不得，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