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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苗條的少女笑嘻嘻地從簾兒下鑽出來，手裡牽著個說話脆生生的小姑娘，小姑娘圓頭圓腦，一雙水靈靈的杏眼跟蘇星迴模子裡出來似的，嵌在如雪如玉的一張小臉上，再配著夾絮的紅衫衣，活像畫上下來的胖娃娃。

小姑娘才四五歲，頭髮都還生得短，淺淺紮起丫髻，和王瑩說話時頭上兩根紅纓搖來晃去，王瑩按也按不住，甚是活潑好動。

第5章

&ldo;蘭姐姐說娘子回來了，奴還不信呢。&rdo;王瑩行了個禮，推了推身前動來動去不肯消停的小人，&ldo;小娘子快去呀，不是哭著要阿孃的嗎。&rdo;

念奴歪著小腦袋，葡萄似的大眼睛打量起蘇星迴。

她是乳母婢女帶大的，見到最多的人除了裴彥麟就只有兩位兄長，和蘇星迴甚少親近，如今又分離了一年，只怕更認不得人了。

蘇星迴心中倒出苦水，怕被女兒拒絕，被疏遠，還是蹲下伸手道：&ldo;念奴，讓娘看看你。&rdo;

不想小姑娘雙眼迷茫了一瞬，竟是撲騰著小短腿撞進她懷裡，胖乎乎的一雙小手圈上她的脖子，軟聲叫著，&ldo;阿孃。&rdo;

蘇星迴震驚之餘，心中的崎嶇亦被這個孩子的一聲阿孃熨平。

大抵這就是血脈相連，難以隔斷吧。

她紅著眼，把臉埋進小孩馨香的頸窩。

眼前的念奴生動可愛，怎麼都和那個在掖庭宮裡病得奄奄一息的孩子聯絡不上。

幸而，還來得及。

她欣慰地想著，抱起念奴，認真聽著女兒輕聲在耳邊說的每句話。

才記事的小孩子總是好奇，有問不完的問題，蘭楫怕小孩吵鬧惹了她心煩，便說要抱回去歇著。

蘇星迴搖頭，&ldo;留著吧。&rdo;

蘭楫瞧著沒有絲毫不耐，悄悄把王瑩喚出去，&ldo;你走一趟，問飯菜備妥沒有。&rdo;

王瑩歡喜地應下來，提著裙子小跑出了園子。

司職的下人難得看到她高興，個個都問府上莫非要進喜了，她白了兩眼，沒像平日裡吊著眼回嗆，只說：&ldo;做你們的事去吧。&rdo;

飯菜熱騰騰出了鍋，兩個婢女抬著食案正往主院路上去，裴彥麟繫著斗篷從書房裡出來，步履匆忙，形色倉促，仍將婢女叫住，粗粗過目一遍，才揮手放了人。

斗篷上的纓帶今日似乎分外難系，等他綁上，人也到了角門外頭，侍從們侯了多時，紛紛叉手行禮。

廝兒扶他上馬，裴粵遞上馬鞭，徵詢道：&ldo;要不奴去接小郎君回來?&rdo;

&ldo;不必，忽然叫人回來，王妃那裡會起疑。你讓府裡下人都長著眼，別招她心煩，若是讓我曉得‐‐&rdo;他眼中情緒翻湧，沒把話說下去。

裴粵心頭一跳，一一應下，又留心問了句：&ldo;阿郎幾時回?&rdo;

&ldo;宵禁前回。&rdo;

裴彥麟叮囑了他幾件事，回望住了十餘年的宅邸，分明還是冷冰冰不像人能住的地方，卻又好似哪裡不同。

他疑心是不是自己操勞過度，才生出這不實際的妄念，遂搖著頭，在侍從催促聲中聳韁離開。

顛簸走了一夜，雖說風塵僕僕，渾身睏乏，蘇星迴也沒有要歇的意思。

她在前屋裡坐了半晌，木然地望著門外，眼見著天色擦黑，庭閾吹來涼絲絲的風。

念奴玩累了在她懷裡睡著了，蘭楫小心抱進屋去安置，又和王瑩幾個鋪好床，把湯婆子塞了兩個。

張媼讓她去歇著，她怔怔回神，&ldo;這不是還早，我坐會兒再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