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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家沒有車,市內唯一的親戚是開拳館的舅舅,舅舅那個時候在朋友家吃席,沒辦法趕過來。
於是大雪覆蓋三公里的路,阿婆一個人徒步走過來簽字,鞋裡都是化了的雪水。
被領回家的時候,林杳看見她銀髮上落滿了瑩白的雪,老人回望她,只是笑笑,說:「囡囡變乖啦,最近沒再打架了吧?」
林杳低著眼,看著雪地裡一深一淺的腳印。
興許是凍的,又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她抽了抽鼻子,小幅度點點頭,鼻尖被凍得通紅,有點難以喘氣。
「不打了。」她說,「以後也不會了。」
要說是什麼時候開始裝乖的,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阿婆為了她這麼個人見人嫌的孩子,徒步走了來回六公里,把她帶回家。
沒人在意她為什麼打架,也沒人喜歡真的她。
可是阿婆愛她,阿婆心疼她的傷。
那個冬夜,林杳看見阿婆對著月光給凍傷的腳塗藥,她就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做個很乖、很乖的孩子,不能再讓阿婆操心。
林杳把阿婆肩上膏藥的邊角抹平,她自知騙不過阿婆,沉了沉眉眼,還是坦白:「金友媛被人搶劫,我去幫她了。」
這個名字喚醒了不太好的記憶,阿婆結舌半晌,最後只是悵惘地問:「那個孩子……她現在還好嗎?」
「挺好的。」林杳說,隨即從沙發上起身,說自己要睡會兒午覺。
她回了房間,窗稜上掛著的晴天娃娃濕透以後又被風乾,臉上畫的笑臉糊成一片,清朗的風從窗戶縫裡爬進來,吹在身上激起一片涼意。
晚上還要去網咖值班,林杳中午都會歇息一會兒。
家裡光靠爸爸在外打工的錢和阿婆的退休金,能夠勉強維持她的學費和家裡日常生活開支,但是近來阿婆的身體越發的差了,林杳想著存點錢帶阿婆去醫院做個檢查。
在網咖當網管打工的事沒有告訴阿婆,林杳怕阿婆過於擔心,晚上都是趁她睡著以後出去,第二天凌晨回來。
活兒是白檸幫忙介紹的,白檸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初中的時候她經常被各種不同的人嘴來嘴去,只有白檸沒對她退避三舍,還說她覺得這很酷。
原話是這麼說的:「能伸張自己的正義,保護別人本來就是件很偉大的事情,你挺酷的,女生之間沒必要互相嫌惡與算計,我很欣賞你。」
網管的工作地點在金友媛學校對面,老闆知道她是高中生,只讓她節假日去打工,薪資日結。
市內到了晚上的時候氣溫會驟降,網咖裡面倒是有暖氣,林杳跟值白班的人交接過以後,從包裡抽了兩張英語卷子出來做。
她戴著耳機,掃碼聽了聽力,只是網咖裡麵人聲嘈雜,總有人來前臺點餐或是給帳戶充值,她的聽力題聽得斷斷續續,最後一對答案,錯了將近一半。
林杳覺得這次卷子聽力部分做得不是很滿意,於是直接開始聽另一套,這個時候已經特別晚了,大概是午夜十二點左右,網咖裡只剩寥寥幾個包了通宵的,沒什麼人來打擾,世界難得安靜。
她低頭圈了一個選項,恍惚間聽到有人敲了敲前臺的桌面。
林杳把聽力暫停,抬頭看過去。
沈鬱白正低頭掃碼轉帳,屈起的手指還擱在臺子上,壓住一張身份證,他沒抬眼看她,散漫地用手指戳了幾下螢幕,說:「24號機,包夜。」
林杳沒看他的身份證,只是記得沈科說過沈鬱白還在唸高中,就下意識認為他是個未成年。
她就回:「沒成年,不能上機。」
少年揚了眼,倦冷的視線掃過她,微微停滯一下。
沈鬱白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那未成年可以在這兒當網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