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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書生提筆寫一個字,畫師落筆點一朵梅般。疼痛於他來說,是習以為常,是不該作聲。可這一聲咳嗽,獨獨烙進了南棲心裡。
長這麼大以來,除了他那個已經記不起樣貌的爹爹外,沒人對他這麼好過了。南棲感懷在心,眼眶發澀,忍不住多瞧了蒼玦兩眼。擔心蒼玦發現,他稍稍偏過了腦袋。
可蒼玦沒發現,他又耐不住要去瞧蒼玦。
所幸蒼玦並未仔細看他,更是沒注意到南棲這點不打緊的小心思,反倒起身走遠了一步:「起來走走。」
南棲應聲,連忙站起身來,一個踉蹌,蒼玦上前扶住了他。南棲跌在蒼玦懷裡,耳後是微紅的,他傻傻地笑了笑,惹得驕陽羞怯。蒼玦心中微癢,像是觸碰了一個太陽。陌生的感覺使得他立刻鬆開了扶著南棲的手,朝後退去。
他穩下聲色再次道:「走走試試。」
南棲點頭,小小走動幾步。小腿像是沒受過傷,行動自如。他喜出望外地跳了幾下,也不打緊,片刻間同個孩子般又蹦又跳。
時值三月中旬,山洞外枝丫芬芳,茫茫一片緋色。昨夜又是一場大雨,今早不少花都綻了。花蕊彌香,喚春日芳華。
人間有四季,最美不過三四月,南棲是最喜歡這時的景色的。
眼下正是好時節,南棲帶著蒼玦去一處賞花。那是往日裡,南棲給蒼玦折花枝的地方。
放眼望去,整片山腰開滿了桃花。仰頭觀之,更是連天似的美艷。蒼玦即便閱過千山萬水,三界芬芳,卻還是覺得這一處美不勝收。
看久了,怕是要奪了人的眼目而去。
他駐足賞花,忽地鼻尖發癢。原是一片花瓣拂過他的鼻息,輕飄飄地落下。他伸手接住這一片粉嫩,合在掌心閉眼感受了這花林中的氣息。
是新生的靈力,在鳳凰山脈中茁壯生長。
「泥鰍!」
身後的南棲喚他,用綠葉託著一捧清泉:「喝這個,很甜!」
蒼玦接過,低頭聞了聞,隨即喝入口中,甘甜爽口。
見他喝了,南棲萬分高興,不知分寸地扯拉著他的衣袖帶他去看那汪泉水。南棲有時太過頑皮,那臉上不知何時又沾了塵土,髒兮兮的模樣。
到了泉水邊,南棲急燎燎地蹲身在泉邊,用手掌舀水喝。走了不少路,他著實渴壞了。
可便是如此,方才的第一葉水,他也是給蒼玦喝的。
泉邊是一地零散的桃花瓣。不應景的,是穿著破爛的小麻雀。仔細想來,他不是幻化不出好看的衣衫,而是他自小在長沂峰孤身長大,不知何為好看,何為不好看。
但南棲見著蒼玦的時候,便定義了什麼叫好看。
蒼玦讓他站起來,難得不嫌棄他,用衣襟沾了泉水,替他擦了臉。
擦得南棲臉頰通紅,似是秋日裡熟透了的果實,迎風搖曳,愣是要強塞進蒼玦的手中去。偏偏少年未經世事,一見著蒼玦,便覺得他是這世上頂頂好看的人。多看一眼,都要生怯,再看一眼,便要生羞。
南棲看得痴迷,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上已經換了一身衣衫。
他生得白淨,艾綠色的衣衫最為搭襯。
一瞬間,南棲從鄉野小子,變成了翩翩公子。
蒼玦這才看到,南棲眼角下有一顆小小的淚痣,輕輕如夢,像起風時無意刮落的一點墨跡。他看著,應是覺得還有哪裡不妥。再細想細看,看到眼前人都慌張了,他才抬手,為南棲「梳」了發。
墨發如朝夕,桃花樹下生少年。
「好了。」
「嗯?」
「自己看看。」蒼玦抬了抬下巴,示意南棲看水面。
南棲秀氣的眉目一下子明朗起來,他萬般陌生地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