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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氣溫驟降,早晚都透著初冬的寒意。有些畏寒的同學,已經翻出了冬日的棉校服。教學樓走廊上,一個個穿著厚重白棉襖的身影,真像是一隻只笨拙的北極熊。
童年的四季,都在室外池滾爬,錢途亮和俞鑫楠,當然不會懼怕冷空氣。棉校服在領回來的那天,就被他們塞進了衣櫃的最角落處,從沒有被拿出的機會。秋季天冷,他們也只換上了稍厚的連帽衛衣,外面仍然套著秋季的薄外套。
而早就在秋季校服外披上自己溫暖外套的秦爾,當然是加入了北極熊陣營,連細瘦無力的下半身,也被換上了配套的棉校褲,還在裡面塞了毛茸茸的保暖褲。棉校服的拉鏈,一直拉到脖頸處,只露出尖尖的下巴,秦爾窩在輪椅裡,像是穿著一套白茫茫、膨鬆松的航天服,看起來倒也沒那麼瘦了。
身體由不得秦爾倔強,下丘腦還未感受到寒意,四肢倒是越發的脆弱敏感,時不時就要掀起一場毫無預兆的痙攣。為避免劃傷尿道,除了上課時間,林衍不再允許秦爾使用導尿管。
夜深人靜時,痙攣更是變本加厲。癱軟的雙腿一搭上床,就總是不停抽動著,牽動著腰背整夜整夜的僵硬痠痛。本就只有半日的課程,秦爾卻已經做不到全勤。失眠症越來越嚴重,秦爾忍著疼睜眼到天明的天數越來越多,起不來床不得不請假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和錢途亮的見面時間卻越來越短了。
這兩周對於錢途亮來說,真是過得飛快。除了時常見不到同桌讓他有些鬱悶,規律的課業,逐漸加碼的訓練,倒是把他的生活塞得滿滿當當。在辛苦之餘,他還挺快樂。
高三年級最期待的最後一場運動會,很快,就來了。
校長致辭完畢,主持人宣佈運動員方陣退場,全校師生解散,校運會正式拉開帷幕。
紅褐色的塑膠跑道外,墨綠色的鐵網內,綠色的草皮被用石灰粉劃成了一個個方塊,每一塊都搭起了小帳篷,掛上了寫有班級的小黑板,擺上了從教室搬來的木桌和木板凳。這,就是各個班級的大本營。
校運會分為兩日進行,第一天是田賽日,進行田賽的初決賽和一些徑賽的初賽。而徑賽的決賽,則全部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男子1000米決賽將在第二天上午進行。而男子3000米既無初賽,也無分組,被作為大軸戲,安排在第二天下午的最後一個時間段。
因此,校運會的第一天,於錢途亮而言,只是熱身。
輕輕鬆鬆得了小組第一進入1000米決賽,錢途亮就和俞鑫楠到處走走看看,給倆人的班級同學加油助威。
當然,這一天,秦爾並沒有出現。
秦爾已經連續請假了三天,錢途亮總想問問他是不是生病了,卻遲遲沒有發出訊息,也沒有按下那個語音通話鍵。
在校運會期間,錢途亮不知如何才能單純地表達關心。他擔心這一次主動聯絡,會變味成為對秦爾出場觀賽的提醒和催促。
錢途亮並不認為秦爾真的會如約觀賽,他甚至不認為秦爾真的和自己達成了某項約定。以秦爾的狀況,確實不適合參與這項活動,他很清楚,也能夠理解。
為了避免失望,錢途亮不停地自我洗腦,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秦爾肯定不會出現。可是他又抑制不住地隱隱期待著,內心深處總有一絲無法忽略的緊張和期盼,像是一根微不可見的小毛刺,就那麼淺淺地紮在心臟處,總在不經意間,戳得他胸腔刺癢,心跳加速。錢途亮不知道秦爾在不被提醒的情況下,是否還會記得兩周前的那個上午,那段不能被稱之為「約定」的對話。
錢途亮在逃避,也在期待。他逃避著大機率的失望,也期待著驚喜降臨,期待著秦爾的突然出現。
第二天上午,秦爾還是沒有出現。
決賽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