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第1/3 頁)
烏蔓被排在倒數,前頭的人單獨進房間試戲,彼此都不知道對方演得怎麼樣。
她在這行已經很久沒有試過戲了,幾乎都是製片方求著她,很難再有豁出去爭一個角色的機會。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人群進進出出,像坐在十一年前的板凳上。
那時她第一次去試戲,是一個飄著雪的大冬天,但試戲的段落是一場夏天的戲。
所有人都裹著羽絨服軍大衣,唯獨她穿著吊帶熱褲來的。打車的司機師傅一直從內視鏡打量她,懷疑自己載到了精神病。
她當時只想做到最好,哪怕只是一個兩句話水詞的龍套,她也想方設法代入自己就是那個人,正身處在那個夏天中。
最後烏蔓拿到了角色,代價是當晚直接肺炎住院。
她從來都很捨得對自己下狠手。
烏蔓從回憶裡抽離,調整下了狀態,走進試戲的房間,裡頭有四個人在,攝像編劇導演,以及追野。
汪城問:“可以直接開始嗎?”
烏蔓對著巨大的落地鏡深吸口氣,點點頭,追野便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少年人身形頎長,在烏蔓面前站定幾乎可以將她包住。
烏蔓仰起臉,皮笑肉不笑道:“初次見面,久仰大名了,追影帝。”
追野放空了一兩秒,似乎才聽見烏蔓在說什麼,那副怠慢的樣子看得人心頭起火。
“那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烏影后?”
語氣裡故意的不確定聽起來尤為諷刺。
只是兩句開場白的招呼,短兵相接,烏蔓就覺得自己被全面壓制了。
不爽。太不爽。可還得壓下火爭取角色。
“開始吧。”
汪城一催促,烏蔓就感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一樣了。
眉眼還是那樣眉眼,但少了屬於追野本人的那股鋒芒,多了一份青黃不接的天真和戒備,以及藏在最下頭蠢蠢欲動的好奇。
這裡的情節點是丈夫簡單介紹了一下便進衛生間了,留下他們兩人。烏蔓覺得尷尬,攏了攏頭髮,看著窗外沒話找話地說:“外頭雨好像停了。”
追野輕輕嗯了一聲。
他明明穿著一件正常的薄衛衣,但聲音就像滴了水,彷佛他就是那個十八歲剛穿過一場淋漓的春雨走到女人面前的少年,殘留的雨水從髮梢滑進白襯衫,順著清瘦而單薄的肌肉蜿蜒。
烏蔓的視線從頭到尾沒有和追野接觸,甚至語氣冷淡,完全沒有待客的熱情。
“等我老公出來,你進去洗個熱水澡。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她背過身朝反方向走,聽到汪城在背後喊停。
戲還沒有演完,卻被叫停了。烏蔓下意識以為是自己搞砸,僵硬地停住動作。
汪城卻皺著眉頭看向追野:“是不是對戲太多,狀態有點累了?”
居然是追野出了問題?烏蔓禁不住錯愕。
他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我去休息下。”說完直接插兜推門出去了。
這麼多人追野都沒出岔子,偏偏到她這裡沒了狀態。
烏蔓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這回的尷尬比起剛才演出來的要實打實得多。
汪城安撫地笑笑說:“我對你剛才的表演很好奇,你是這麼多人裡第一個表現出冷淡情緒的。前面的表演者甚至有把目光很赤/裸地投在肉/體上,別忘了她是一個八年沒性生活的女人,她的心裡是有悸動的。”
“的確會有悸動,但我恰巧認為她會下意識壓抑這份悸動。不然她怎麼能夠忍受漫長無趣的八年?”烏蔓闡述她對人物的理解,“她不是一個對自己誠實的人。她甚至會暗示自己這個少年人的出現是討厭的,他是一個會帶她脫軌的破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