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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青梧幾乎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永遠都惹眼的人。
他也坐著輪椅,身上穿著孝服,由黃藤和黃杞推著,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臉好似比那雪花還要蒼白幾分,透明得彷彿下一刻就要化進泥裡。
鳳青梧望見他的瞬間,驀然間落下淚來,好像這些日子的期盼都得到了回應,讓她有種死而復生的慶幸。
她一把抹掉眼淚,走出隊伍,快步跑到陸珩的身邊。
陸珩渾身無力地坐在輪椅上,待鳳青梧走近,蹲到他的面前,他抬手虛弱地幫她拭淚,唇角扯出一個苦笑:「怎麼哭了?」
「見你醒了,高興的,你什麼時候醒的?」她哽咽地問。
「醒來,換了身衣裳,就過來了,」陸珩說話的聲音很輕,虛無縹緲似的,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你推我過去吧。」
鳳青梧「嗯」了聲,走到他的身後幫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讓人拿了薄毯來,給陸珩蓋在腿上,這才推著陸珩往前走。
今日送葬的人多,好些朝中大臣見陸珩現身,當即就要上前與他搭話,鳳青梧早知道那些人的尿性,見有人想過來,立刻吩咐人攔住。
想上前與陸珩搭話的朝臣被突然出現的影衛攔了回去。
鳳青梧道:「丞相身體虛弱,今日只來送二老,請大家不要打擾。」
被影衛攔住,朝臣們自然不敢勉強,又退回隊伍裡去,走在前頭的定王府的各位主子們該行禮的行禮,該打招呼的打招呼,大家都很慶幸。
陸珩只很輕地點了下頭。
陸榮想跟陸珩說話,被鳳青梧攔了:「爹,他現身沒力氣說話,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吧。」
陸榮應了聲「好。」
陸珩握住鳳青梧的手微微用了點力,鳳青梧忍著心中的難受,她知道陸珩想更緊地握住她的手,可是他沒力氣。
風雪太大了,鳳青梧擔心陸珩受不住,卻沒有阻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他照顧得更仔細些,儘可能地減輕他的痛苦。
有人不斷地朝他們望來,大約都覺得奇怪,為何是鳳青梧去推陸珩,而不是別的誰。
送葬的隊伍每人神色各異,卻沒有誰有那個膽子明目張膽地提出疑問,風聲哀慼,哭聲震天,雪花不斷地落在身上,轉眼就化去了。
鳳青梧低頭看著已經醒來的陸珩。
白令令說過,陸珩短時間內不會醒的,他身體這般虛弱,坐在輪椅上都沒有多少力氣,這樣的狀態,也不像是自然醒來的。
她懷疑陸珩是被痛醒的。
穆耀成雖然並非宗師高手,但卻是九階巔峰實力,在修為上要高於陸珩,當日他在陸珩的身上留了兩道巨大的傷口,一刀穿過陸珩的左肩,是穿透性刀傷,一刀劃在陸珩的胸腹上,從右胸到左腹,傷口既深且長,那一刀,險些直接要了他的命。
除此之外,還有很重的她根本看不見的內傷。
用白令令的話說,陸珩沒有當場死去,已經奇蹟了,然而,鳳青梧沒有告訴白令令,她其實,當時已經以為,陸珩已經和定王、定王妃一起,永遠離開她了。
那驀然垂下的手,讓她的心也跟著一起墜落,落到望不見光的黑暗裡。
她以為,她此生已經無望。
幸而,幸而。
陸珩和鳳青梧雖然有很多話要說,但是此刻都沒有什麼心情,一路上鳳青梧問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身體,其餘的話,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多說。
陸宏光和王景華下葬後,黃杞和黃藤扶著陸珩磕頭。
這對於陸珩而言,實在太難,他彎腰躬身勢必要扯到身上的傷口,孝衣是白色,他身上的傷口被撕裂開,滲出殷紅的鮮血,很快就將衣服染得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