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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片刻,劍清真人老神在在的模樣忽而從面上消失,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取而代之。
&ldo;怎會如此?&rdo;
他皺著眉頭,低頭怔怔看著自己的手。
方才所算,乃是那白虎的去向和兇吉,誰料非但沒算出一絲一毫的線索,反而神識一陣恍惚鈍痛,實在反常。
事實上,自從學會卜卦算運之後,劍清真人算不出的事情簡直屈指可數。
求神問卜乃是對命運的冒犯,越是與自己親近之人,越是難以卜算,倘若強行問卜,神識便會遭到反噬,輕則頭痛難忍,重則陽壽削減。
&ldo;這個杜之瀾……莫非與我還有什麼淵源?&rdo;劍清立在原地,將記事起的記憶全翻了一遍,實在找不到分毫與杜家有關的線索。
既然並非舊事,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在將來……
&ldo;罷了,吃完早點再說。&rdo;劍清微一撇嘴,閃身便往巷子口走去。
時下天色方才灰濛濛亮,大多早點鋪子尚未開張,街角只有家餛飩鋪子,主人推著食車吱嘎吱嘎地往前走,在屋簷下站定,開始張羅起來。
不一會兒,鍋裡湯水煮沸,餛飩下鍋,熱騰騰的香氣從大鍋裡裊裊升起。
張大爺握了兩根長筷,正熟練地在鍋子裡翻攪著,突然之間,像是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響,從背後隱隱約約響起。
&ldo;咕‐‐咕嚕嚕……&rdo;
張大爺&ldo;咦&rdo;了一聲,順手把鍋蓋一蓋,飛快地扭過頭去:&ldo;誰在那裡?&rdo;
可後面只有光禿禿一道矮牆,舊得剝落了些石灰下來。
&ldo;大概是野貓吧……&rdo;張大爺安慰自己,轉身把鍋蓋再次掀開,盛了一碗煮好的餛飩準備吃自個兒的早餐。
&ldo;啪嗒&rdo;一聲巨響從矮牆後面傳來,把年老的張大爺嚇了一跳,他皺著一張老臉放下碗,順便操起一塊板磚,小心地往矮牆之後探去。
&ldo;什麼東西?出來!&rdo;
張大爺一把將板磚扔過去,&ldo;哐&rdo;地一下摔了個粉碎,繼而再次地悄無聲息起來。
他往裡張望片刻,啥也沒看到,只好嘀嘀咕咕地走回去:&ldo;人老了,總是疑神疑鬼的,大白天的,自己嚇自己……&rdo;
&ldo;咦?!&rdo;等到了攤子處,張大爺瞪大眼睛盯著自己那碗還沒吃上一口的餛飩‐‐如今差不多隻剩下一隻空碗和一點湯汁殘渣,老頭失聲道,&ldo;是哪個禍害偷吃的?!&rdo;
張大爺氣得跳腳:&ldo;給大爺出來!奶奶的禍害!餛飩它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rdo;
老頭氣得繞著小鋪轉了好幾圈,愣是沒發現偷吃的傢伙半根毛,只好罵罵咧咧認栽,繼續煮。
寧靜的清晨,鮮少人煙,老頭的罵聲傳開了老遠。
一身青衣的道士持著一柄油紙傘打柳樹下走過,剛發出嫩芽的柳條在晨風中輕輕擺動,綿綿細雨中,又添了一絲新綠。
近處青衫墨發,遠處綠芽新枝,一排排白牆琉璃瓦沿著雨巷往兩邊綿延伸展,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的響聲,帶著若有若無地韻律。
負劍男子一路沿著瓦礫屋簷走來,細雨自傘緣跌落,叮叮咚咚落在地上。
傘撐得不高,方巧遮住了那人上半張臉,依稀只看見削瘦的下巴和垂落胸前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