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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朵夫不禁自問:假如這個姑娘真的不是羅蓮&iddot;德&iddot;弗雷斯卡,怎麼辦?既然貝特西和約翰、馬科斯和山笛對她的身份都是那麼堅信不疑,那麼我一個人又怎麼可以產生疑惑呢?他們真的那麼有把握嗎?真是那樣?就拿馬科斯來說吧,這個性格暴躁的人,總是人家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多考慮,他有自己的觀點嗎?山笛呢?這個對直升飛機懷著比對一個女人更溫柔的感情和更濃鬱的興趣的人,他腦袋上長著的眼睛除了這架他愛的聚焦點外,還會去注視別的什麼嗎?約翰呢?這個被貝特西軟化了的愛情的奴隸,氣質倒還不錯,也會背誦詩句,但卻像狗一樣地聽從貝特西的吩咐,這樣的人能看到最不利的情況下可能出現的形勢嗎?貝特西自己呢?這個狂熱執著地謀求從羅蓮的父親那個把一切變成商品的生意迷的手中把錢奪出來的女人,能看得清形勢嗎?克里斯朵夫正在分析夥伴,忽然傳來蕾娜特的聲音:&ldo;您為什麼這樣看著我?&rdo;
克里斯朵夫嚇了一跳,定睛看時,蕾娜特正站在他的面前。
&ldo;我沒有看您。&rdo;他悶悶地說,&ldo;我根本沒有看您。&rdo;
他離開了廚房,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可是他到那裡去幹啥?下面坐著那兩個如膠似漆的伴侶,手握著手;他猛然間對這兩個人產生了一種厭惡感。貝特西平時不像她現在在下面昏暗中這副模樣啊。她在俘虜面前那樣的冷酷和狂傲,和跟約翰在一起時那種貓一般的溫馴,簡直是判若兩人啊!
克里斯朵夫離開了樓梯口,繞著桌子,從椅子間穿過,沿著牆邊走,蕾娜特跟在他後面。他看了看發出輕微的嗡聲的氣燈火苗,突然猛地轉過身來,耳語般地說:&ldo;您為什麼剝掉了您上衣的商標?&rdo;
蕾娜特沒有聽懂他的話。克里斯朵夫在氣燈前蹲下,蕾娜特也在他身邊的地上坐了下來、當她離他很近時,他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
&ldo;我?&rdo;蕾娜特輕聲說,&ldo;我什麼也沒有剝掉。那又是幹嘛呢?&rdo;
克里斯朵夫的臉歪了,他冷笑著。這時門被推開,山笛走了進來。
&ldo;喂!&rdo;山笛喊著,站住了,他一時看不清黑暗的客廳中的東西。
當他看見姑娘坐在克里斯朵失身邊的地板上時,十分驚訝,他走近了些。
&ldo;那個……五號在哪兒?&rdo;他問。
克里斯朵夫用大拇指往下指了指。山笛順著樓梯跑了下去。聽得見他在激動地輕聲說話,接著貝特西的腦袋出現了,山笛跟在後面。他們一起上來了。
&ldo;把她送回房間去。&rdo;貝特西對克里斯朵夫說。
蕾娜特自己站了起來,走了回去。克里斯朵夫跟著她走到門口,在門檻上坐下了。他把頭轉向客廳,想聽聽那裡在說些什麼,可是他頂多聽到一半。
&ldo;那是怎麼呼叫的?&rdo;貝特西問。
&ldo;其實什麼也沒講。沒有任何跡象說明原因。只是說:請目前住處不明的約翰&iddot;特納聽到廣播後親自打電話與牛津警察局馬維克先生聯絡。然後就是通常那一套:所有知道其下落的人請就近向警察機構報告,等等。&rdo;
&ldo;這是廣播電臺播的?&rdo;
&ldo;是的,是中波。&rdo;
&ldo;你發瘋了,山笛!&rdo;約翰叫道,&ldo;你不知道為什麼讓我們坐在地下室裡嗎?我用不著向你解釋,這你比我清楚。我還以為你會非常害怕他們提前測出我們的方位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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