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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頭鎮定回答:“
“永和宮?”皇帝‘哦’了聲,收回馬鞭笑道:“如此說來,你是萬貴妃身邊的人?”
心珠雙眸微垂:“回陛下,是的。”
皇帝眼睛輕眯,一瞬不瞬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其實,她算不上特別的美,只是低著頭時,如凝脂般的雙頰隱隱透出一層淡淡的紅暈,恰如一朵不勝涼風的睡蓮;緊張不安間,自有一股嬌羞純真的天然之態,皇帝胸中一蕩,不禁生出一種將此女輕憐蜜愛一番的衝動,於是,他自以為很是賞臉地遞出一隻右手,笑道:“沈心珠?嗯,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你想不想讓朕帶你去騎馬兜兜風,心珠?”
心珠抬頭訝然,怔了好久,她才趕緊委婉拒絕:“回陛下,奴婢身份卑微,哪能、哪能承受陛下如此抬愛,而且太后娘娘沐浴的時辰就要到了,奴婢正要趕去萬壽宮給太后準備洗浴的澡豆和香料,若遲了一步,太后娘娘怕是會不高興的!”說著,又舉手加額朝君上拜了拜,語氣很是誠懇。
皇帝斷然沒料到女子會拒絕自己,更沒想到她居然搬出太后來說服自己,不禁面色頓變,說了句‘不識抬舉的東西’,手持轡頭,馬鞭一抽,冷著臉策馬而去。
皇帝走了,馬蹄將滿地的紅葉攪得紛亂卷飛,心珠緩緩站起身,直到皇帝身影徹底走遠,這才忙不迭地引袖擦了擦額上嚇出的冷汗,算是鬆了口氣。
然而,恰恰也是在這時候,心珠一點都不知道,就在被楓樹所遮擋的一個角落裡,一名十五六歲的宮女正從樹杆後探出頭,輕眯起一雙眼睛,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而心珠更不知道,她今後的命運和一生,會因今日這偶遇的帝王、會因自己題詩的那片紅葉、會因她不曾看見的樹後女孩,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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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的宮女通常是住在配殿的幾處旁舍耳房中,隨著秋天到來,夜深晝短,掌燈和熄燈的時間都比以往要提前了些。這時,外面的梆鼓聲一敲,值夜堅守的太監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熄燈啦!”,一時間,燭火熄滅,屋裡的宮女們全都側身躺下。
心珠睡不著,她起身,披了一件外襖,手裡端著個紅木托盤,推開房門,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夜色如墨,屋外的月光很是皎潔,樹影在地上輕輕搖曳,清輝像水銀一樣在臉上輕輕流淌。心珠走到院前的井亭旁,先將托盤中一套小石臼取了出來放好,再從托盤中的小竹籃裡挑幾片色澤鮮紅的花瓣放入石臼,然後藉著月亮的光線,認真地搗了起來。
“啊,心珠,這麼晚了你還在搗弄這個,是不是為了準備下個月的內人比賽呀?”與心珠同室的宮女汍蘭探頭看見她走了出去,也睡不著似的,披著衣服笑盈盈地跑了過來。
汍蘭比心珠小一歲,也是尚服局的一名宮女,而她口中所謂的內人比賽,其實是因為現下尚服局的一名女官周司飾因年老要辭休,這樣,尚服局便要在以下品級的宮女中挑選一名內人接替司飾之位,而候選人,正是擔任典飾的柳心珠,以及和她一樣品級的典飾徐可瑩。
心珠埋頭拿著石杵對著臼窩搗弄了一會兒,然後放下石杵,對眼前這個好姐妹道出了心聲:“哎,汍蘭,老實講,對於這次選拔大賽我是一點自信都沒的,因為不知怎麼的,最近眼皮老是跳得厲害…”
“啊呸呸呸,心珠,你亂說什麼呢?在司飾司的這些宮女當中,平素司飾大人誇讚最多的就是心珠你了。嘿,我跟你說啊心珠,如果這次你贏了的話,那你就是司飾司裡的司飾大人了,哼,只要你做了司飾大人,到時候啊,我看那個徐可瑩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打我!”
品級低的宮女的被品級高的宮女欺負是很常見的事情,心珠聽到這裡,忙拉開汍蘭衣袖檢查問道:“汍蘭,她又打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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