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十九郎(第2/3 頁)
著鼻子走。
十九郎笑出聲:“你拿倒了。”
羅敷心裡一跳,本能地把簡牘翻了個個兒。
十九郎慢吞吞說:“這次是真的拿倒了——阿姊,你不識字。”
當譙平拿出那張主公留下的信,給“秦夫人”過目時,他便看出來了。“秦夫人”只是將那信微微掃了一眼,便貌似胸有成竹地問:“這是主公失蹤前留的書?”
別人的目光都在那信上,都以為她是讀出來的。
只有十九郎,正打量那雙懵而漆黑的眼,立刻敏銳注意到,她只是小聰明,猜的。
目光根本沒定在任何一個字上。
羅敷一個小秘密被戳穿,只落微微臉紅:“怎麼了?”
這年頭讀書的都是貴人,平民百姓的誰認字,何況是女子。羅敷幼年被父親手把手教了幾天,會寫個一四五,能認自己的名姓,已經是鄰里女郎間的佼佼者。
十九郎深深看她一眼,不再逗她,慢慢說道:“主公——我阿父好風雅,通百家。若一個女郎不會識文斷字,就算再美豔無匹,他也不會被迷住的。他說過,不懂讀寫的男人是廢物,不諳詩書的的女子是俗物——嗯,是他說的,不是我的意思。”
最後一句話,是看了羅敷悲憤交加的臉色,趕緊加上去的。
羅敷臉如火燒,按捺住屈辱羞慚,不服氣地回敬:“你既然瞧出來了,為什麼不當場說出來?還……還朝我跪拜?是演戲有癮嗎?”
十九郎沉默了一刻,目光看向牆壁上的連綿字畫,忽然輕輕嘆口氣,聲調裡透出些不合他年齡的沉寂。
“阿父失蹤三年,白水營辛苦尋了三年,靠著一點念想支援到今日。如今好容易尋到了蛛絲馬跡,卻是……空歡喜一場。”
羅敷輕輕搖頭,十二分真心地說:“可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啊!你們帶回來一個主公夫人,也許會有幾日的開心,可若非要從我這裡問出你們主公的去向,那也只能是……在房樑上捕魚,沒用的啊。”
十九郎一笑,幫她糾正了一句成語:“緣木求魚。”
羅敷不以自己沒文化為恥,趕緊點點頭,跟著重複了一遍。
“對對,緣木求魚……”
“但至少那還有希望。人們寧願相信,魚兒會化為大鵬飛上天,也不願面對一潭死水,空耗時光。”
這句充滿詩意的話,說得羅敷背上一涼。
“難道你們要……將錯就錯不成?”
十九郎微一躬身,有些討好地朝她一笑:“要是阿姊願意,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現……”
羅敷簡直連發怒都沒力氣了。那你是找我來閒聊的?還是來勸我乖乖認命的?
“要是我不願意呢?”
“要是你不願意……”
十九郎吹熄蠟燭,走到窗邊,開啟了那扇羅敷沒來得及跳出的窗。
一陣清風吹入。他裹了裹自己衣襟,回頭朝她一笑。
“白水營地處偏僻。你一個人大概回不去邯鄲。”
*
羅敷立在原地,木然了好久,如同生根發芽。直到十九郎朝她輕輕招手。
“當然……你若是想留下來,那最好不過。我告訴你該怎麼裝……”
她趕緊搖搖頭。這話說的!難道要她一輩子鳩佔鵲巢,做個神位上供著的木偶像麼!
她飛快地朝十九郎行禮道謝,然後跟在他後面,有些笨拙地翻出了窗。
終於相信,白水營裡除了一群可敬的傻子,原來還是有腦子清醒、思維正常之人。
落地時不穩,踩在一片軟泥地上。皮革手套輕輕扶了她一把,沒多碰。
十九郎回身關上了窗,在她耳邊低聲說:“跟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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