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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來探望戈大。塞以重金,監守寬鬆了些。他帶了酒菜黃雞,又與戈大私語……
於昌與戈大的連枷得以解脫,二人舒展筋骨。於昌雖判死,亦可緩刑二年,見少年與戈大密切私語,知是至親。他明日便腦袋搬家了,父子一定有說不完的話兒。
於昌很清楚,到他大去之日,不會有人來送行。
‐‐因為,自己冥頑不靈,拒向權貴屈從,怕禍及妻兒,且身陷囹圄之死囚,亦無力照拂。當他改以戈大為主角不肯為鈕仲滔指畫翌日,已央獄卒稍開枷鎖,疾筆寫了一封「休書」,與妻子分袂,著她趁著年紀不大,回鄉改嫁,全心撫育兒子,務農也好工匠也好,別朝文藝方向努力,亦千萬別招惹權貴惡霸,過平淡平靜生活,不虞殺身之禍。自己為一根傲骨送命,卻也不悔。
瞅著戈大向白衣少年交代後事,於昌不免滿懷感慨。
只聽得戈大出示他所贈送的指畫,依依不捨:
「此畫是老爹之遺像了,畫得多像!多好!真捨不得‐‐把它交給你娘,說我一身罪孽,對不起她,望她原諒,也望你恕我‐‐」
「爹,我們不該舍你夜奔,從此天各一方。娘也有苦衷。」
「算了算了,伸頭一刀縮脖子也一刀,咱就心照了。」戈大著少年見過於昌:「他是用指頭畫畫的大畫家,爹江湖打滾多年,死前唯一知交。」
戈大千叮萬囑:
「於大哥判了死緩,你必須代爹報答他,竭盡全力救助。若他有幸不死,你好好待他!」
「明白了。」
「就這樣。」戈大把指畫捲起,珍重地交予少年。於昌只見白衣少年高雅清秀,淚珠在眼眶中打滾,楚楚可憐。心忖:
「做爹的如此粗豪,少年一定長得像娘親,有裙帶氣,難怪母子不能與戈大相處。」
又奇怪:
「然則何以下嫁太湖大盜?當中必有因由。」
但夜已將盡人已將死,說什麼也無謂。一言難盡。
戈大把少年送出牢房。
「代我照顧娘,你們保重。」
「放心。」
少年強忍辛酸,轉身就走。不再回頭。
戈大與於昌在清晨被押赴刑場。
灰藍色陰天,沒一絲陽光。好不慘然。
於昌雖緩刑,但他得「陪斬」。戈大在人頭落地之前,對他道:「老弟我先走一步了,我孩子會報答你的!」
當日下午,戈大的頭顱被懸掛在城門牆上。於昌曾跪在他身旁,親睹劊子手手起刀落血濺當場,他雙腿發軟,雙手顫抖。再勇敢固執堅決,也會恐懼。
回到牢中,此後他不必受連枷之苦,但又有點懷念二人「連成一體」時,雖疲累痛楚好歹有個聊天的伴兒。
於昌深沉地昏睡了兩天。
混沌中醒來,跟前竟有小菜幾碟,與昔日難咽的牢飯相比,不啻珍饈美食‐‐看來是有人使了銀子打通關節,讓他紓緩解饞也換換口味,死前改善生活過些好日子吧。
自此,每隔不久即有美食、好書、好酒送來。外頭風言風語口耳相傳的訊息,於昌聽得有人非跟鈕仲滔「對著幹」,不斷揭發他的劣行,向更上級官府舉報鈕貪汙弄權,層層上訴,想亦重金打點,非治他罪不肯罷休。
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進來有理有錢還為民伸張正義求辦jian佞,大快人心。
半年後,鈕仲滔氣數已盡,遭拘押抄家,朝廷查明冤獄,恩赦於昌,他可以回復自由了。
不過出獄後的於昌,妻離子散孑然一身。妻子收了休書,心灰意冷另覓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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