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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甚至從前相處,再普通不過。後來我也想過,也在凡界話本中看過,倘若當真有情意,斷不該是如此。”
“我只是想著師兄弟一場,將東西還給他,至少這一點能清清白白,不受人繼續議論,”薛應挽道,“何況,他今日也不是因為你生氣。”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真正從口中講出,卻又無端端生出一股落寞,喘不過氣似的。
薛應挽自然不能對越辭講出從前他與文昌長老,與蕭遠潮具體之事,只將話題停留在了大家討論最廣的“另尋新歡”之上。
餘光瞥見相忘峰外常年繚繞的白霧,又想起很多個從前平淡而尋常的日子,好像記憶滾水而逝,如雲如煙,如眼前馳飛而過的鶴鳥,總是抓不得,留不住。
蕭遠潮的確沒有欺負他,只是更多的人,會去因為蕭遠潮而嘲笑他,看不起他,甚至私下辱罵他是待在朝華宗浪費資源的廢物,薛應挽其實都知道。
他也早就不在意了。
其他弟子說,和他交往,都是不值得的。
所以薛應挽一直小心翼翼地,獨自待在相忘峰,替宗內弟子照顧藥草,儘量不出現在別人面前,他可以讓自己不在意,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自在舒心。
倘若沒有越辭,他便不會知道,原來被人關心,一點點暖意,都會讓人心中酸楚,鼻尖發澀地想哭。
越辭將最後一點藥膏塗在嘴角,看著他被自己掌控在掌下的柔軟臉頰,這麼乖巧,總令人不自覺徒生一股……奇怪的控制慾。
想要讓這張臉更加潮紅,看他……羞恥難堪。
他的指腹移到薛應挽眼下,有些重地擦過眼瞼,反倒在那層薄薄的皮肉上帶出一點靡紅,“這麼漂亮的眼睛,就不要哭了,”他道,“眼淚應該留在分別,或是更值得珍重你的人身上。”
宗門(六)
越辭摒去那股忽來的心神,隨意尋了個話題,問道:“那你到底喜歡過蕭繼嗎?”
薛應挽回過神,偏開一點溼潤的雙瞳,慢慢道:“我也不知道。”
他說:“最初可能以為是喜歡,因為朝華宗只我二人年齡相近,便格外熟稔,好像做什麼事都要一起,幾乎成了習慣。”
凡事加上“習慣”二字,便多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它象徵著數年如一日,或顛撲不破,或始終不易。
比如每日從學舍走到崇明主殿,要邁過千級臺階,去與師長請茶問好,或是偷偷取了酒在蕭遠潮的院中對飲,晚課後一道散步在梅林園小徑,伴著清寒夜風,遠處山巒隱約剩下輪廓,有雀鳥啁啾,清香總竄入鼻間。
與如今所傳他二人關係,倒是也大差不離。
他與少年最得意志氣的蕭遠潮一同走過朝華宗九峰十六澗,也曾在瀑布下以劍相抵,水花四濺,也躺在太清峰那棵最大的千年老榕下,數過垂墜的枝條,數過夕陽落山,要過足足一個半時辰。
後來,隨著文昌離去,二人分道揚鑣,勢如水火。山上的薛應挽被無數新入門弟子嘲笑諷刺,避在相忘峰不問世事。下山的蕭遠潮風光歸來,帶回世間對這位橫空出世天才的豔羨,帶回歷練的榮譽與無數讚美,還帶回了滄玄閣閣主的小公子,寧傾衡。
一向自負傲氣的蕭遠潮跪在崇明大殿,請求掌教同意他二人結為道侶。
連薛應挽自己也忘了,當時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想法和感覺,又是如何一點點在眾目睽睽下,邁出踏離崇明殿的腳步。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一點也要猶猶豫豫嗎?”越辭讀不懂這個答案,“我不會嘲笑你戀愛腦。”
“可能有過,可能沒有吧,”薛應挽說,“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因為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