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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了?」

她回：「嗯，你也到了吧。」

「嗯。」

姜迎感覺得到，他很疲憊。與她在外面的一通鬧騰不同，他的疲憊是從心裡透出來的深深的無力感，並且，她知道，她幫不上忙。

自己的生活只能自己背負，不是跟誰多說幾句，就能有所好轉的。

但她仍感到灰心，也陷入了他隻言片語帶來的消沉裡。

「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記得關好門窗。」他又說。

姜迎默然片刻，給他挑了個最可愛的&ldo;嗯嗯&rdo;的toby表情包發了過去。

她學著他囑咐人的語氣：「戴好圍巾，記得吃糖。」

他很快回：「好。」

……

南青市。

外頭夜深人靜，醫院裡依然燈火通明。

孟居禮披著寒夜的風匆匆趕到。他下午剛去城鄉檢查，會後正在應酬中，便給妻子一通電話叫了回來。說是年邁的母親突然暈倒入院，檢查發現肺部有陰影。

&ldo;璟書，你也回來了。&rdo;

&ldo;二伯。&rdo;孟璟書一聲稱呼算是問好。

家人之間都習慣了，也不覺得他這樣有所怠慢。

&ldo;現在醫生怎麼說?&rdo;

&ldo;說是有陰影，不一定是癌，還在進一步檢查。先不要太擔心，現在的醫學昌明，就算真是癌症也有得治。&rdo;老大孟居嫻是接到通知後最早到的一個，現下已經平和下來，坦然地開導弟妹和小輩。

孟居禮坐下，喝了口保溫杯裡的熱茶，定了氣，低聲訓斥妻子：&ldo;也沒弄清楚，打個電話慌慌張張地，讓璟書也這麼大老遠跑回來。&rdo;

孟璟書沉聲說：&ldo;我回來是應該的。&rdo;

&ldo;你看璟書都這樣說了，人家大老遠都趕回來了，就你最慢!&rdo;二伯母是個不能忍的，&ldo;不叫你們回來怎麼辦啊，下午就我和翟姨陪著媽。老人家不舒服好幾天了，今天說著說著話就倒了，我能不慌嗎?萬一有個不好，你們子子孫孫沒一個在身邊，這像什麼樣子。&rdo;

老太太四個子女，孟璟書的父親排第三，早年夫妻倆因車禍故去。老四是個逍遙人，不惑已過卻不成家，滿世界跑。只剩老大老二在南青。孫輩則各有發展，近來都在外忙碌，身邊確實沒人在。

&ldo;這麼多年都是這樣子，遇事不冷靜，話也說得不清不楚。&rdo;孟居禮和妻子習慣了這樣，嗆起來沒人服氣，有來有回的。

是孟居嫻打斷了他們：&ldo;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們兩夫妻的事就別拿到醫院來吵了，大晚上的，累不累啊。我看璟書回來的好，老人家心疼他，醒來看到總會欣慰些。&rdo;

孟家兄友弟恭，大姐發了話，孟居禮也沒再和妻子爭口角，沉默了會兒，反倒和孟居嫻低聲談起了最近的政策形勢。

孟璟書不愛攀談，目前的情況更是沒心情。他斜靠著椅背，對面光滑的牆面白到刺眼。

他知道大姑說得有道理，未到絕境。但他就是在他們低聲不斷的話音之中，越來越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緩慢而沉重。

他真的……害怕。

……

十二月以來，澤卞陰雨連綿，南方冬日的寒氣伴著冷雨一絲絲往人脖子裡鑽。

姜小律師迎著透骨的冰涼，外出去做房屋損失評估。當事人的房子因被告在旁施工不慎，出現了傾斜和沉降，今日來鑑定取證。

幾位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