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第1/2 頁)
這一行車馬中,帶頭的是個四十餘歲的壯年男子,他臉上原滿長了絡腮鬍,為了裝商賈,特地給修剪成了山羊須。
為此他內心不痛快了許久,至今還有點想不開。
突然,車子劇烈地上下抖動了一番,像是軋到了地面凸起的碎石。
「大哥,咱們幹嘛非得走夜路啊,天色也太黑了。」車夫拽著韁繩叫苦不迭。
為首的男子回頭罵道:「蠢材,大白天的駕車往山裡跑,你是當自己不夠惹眼,怕守城衛看不見嗎?」
後者給他劈頭蓋臉訓了一頓,頓時就不敢再吭聲。
和觀亭月的猜測有些出入,他們這幫人其實是從雲南而來並非廣西,大奕還沒滅亡時,曾在嘉定道做護軍,是實打實的老兵油子。
等到前朝庚子年間,義軍突圍城下,知州連夜爬城牆跑了,護城兵們自然也不甘落後,逃的逃,躲的躲。
這帶頭的男人做過都尉,便有一些追隨者跟著他一路去更南邊討生活。
新王朝初初建立,各行當百廢待興,因為混飯吃的日子過久了,他們這幫人自然不習慣再下地勞作,斷斷續續又湊錢做過些小本生意,結果全都賠了個底掉。
眼見著就要揭不開鍋,那帶頭大哥忽然想起早些年在嘉定那會兒,聽說的麒麟軍守皇家大墓的事情。
數百年歷史的王陵陪葬價值連城,隨手撿個一兩件下半輩子都不必愁吃穿了。
彼時財迷心竅,熱血一上來,便領著小弟們準備去碰碰運氣。
橫豎是前朝高陽室的墓,盜了就盜了,官府多半也不會拿他們如何。
於是說幹就幹,又是置辦鐵鍬,又是準備火/藥,半個月風雨兼程。
誰知剛摸進山就碰了壁,沿途一地機關陷坑,且越往深處越險惡,還有不少猛獸虎視眈眈。
當天探路,就折了一個兄弟在裡面。
幸而王陵最終是尋到了,不過這漢白玉砌成的寶頂雖氣派,卻沒叫他們找得地宮的入口。不僅如此,附近隨處可見火油炸過的黑跡,滿地殘垣斷壁。
明顯來找寶物的人不止一二。
也明顯都是空手而歸。
這情況說好也好,說糟糕也糟糕。
好的是,地宮中的陪葬應該大部分尚在;糟糕的是,他們並不知道怎樣下墓去取。
花不完的財富近在咫尺,卻無計可施。帶頭大哥繞著陵墓轉悠了一圈,覺得又晦氣又火大,只能掉頭折返。
他先命人草草地把屍體隨地埋了,繼而便到處探問從前守陵人的下落,想另闢蹊徑。
說來,緣分當真是妙不可言,偏生觀長河此時正在嘉定城裡混得風生水起,他平日又愛露臉,折騰些「折扣」「買三送一」之類的玩意兒,想碰不到都難。
那日亦不例外,他搭了個大戲臺,十分高調地在給商行新開張的一家書館賣吆喝。
這群兵痞甫一路過,帶頭大哥一眼就將他給認了出來。
在他看來,麒麟軍曾駐守陵墓,觀長河如今又富得流油,做生意只賺不賠,想必是進地宮裡撈了什麼好處作為本錢。
否則,憑他觀家當年下場,明明也不比自己好到哪裡去,怎的短短几年便翻身飛黃騰達了。
其中肯定有鬼!
這世間之人多是如此,但凡發現自己做不到的事為旁人所輕易達成,便總認為對方必然是劍走偏鋒,而從不敢承認是自身的無能。
幾人不動聲色地尾隨觀長河,借著茶社探聽到他行將與四名徽商談生意的訊息,帶頭大哥立刻計上心來。
之後便是安排人在官道來往必經處蹲守,殺人劫貨取而代之,再乘隙和他虛與委蛇取得信任,趁觀長河獨自外出的機會,設下酒館的局請他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