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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這茬還好,江流頓時紅著臉跳腳道,「還不是你同我說土匪可能是專挑年輕女孩子下手的!」
她擰乾水,笑容十分隱晦:「我不過隨口一提,沒想到你真信了。」
「你哪像是隨口,明明就是故意的!等等——」他繞到她面前去追問,「還沒回答我呢。」
觀亭月卻並未給他答覆,只在江流面頰上用力捏了捏,眼神漫不經心的:「小孩子家家,不要老打聽大人的事情。」
然後把巾櫛一放下,便若無其事地回了房。
「我都十五了!」江流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但仍覺受到了對方年齡上的侮辱,只好朝門扉抗議。
此刻的陽光透過捲簾全數灑在了床頭。
觀亭月背對著窗,以五指為梳,用那根歷經血戰的簪子挽發,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模稜兩可地一笑。
「還真是個敏感的男孩子。」
奶奶想讓她倆早睡的願望到底沒能實現。
隔壁的方家父女約莫是在車上打盹打夠了,這會兒精神得不行,挾兄弟姊妹並一家老小登門拜訪,拎著大包小包的瓜果與雞鴨,說什麼也要觀亭月收下。若不是老太太攔著,還非得拉她喝上兩杯聊表寸心不可。
好容易把這幾個熱情得過了頭的鄰居送出門,後腳官府的差役又隨之而至,針對叛軍打劫的事拉著姐弟倆一通盤問。
等觀亭月真正閒下來,已是正午之後了。
她同江流這回是真的身心疲倦,也不必祖母催促,各自關了門休息。
炎炎夏日裡,簾子一放,滿屋子清幽涼爽,正適合補眠小憩。這一睡,三四個時辰也醒不過來。
觀亭月許久沒有如此活動筋骨,平日裡她的作息慣來是雷打不動,今天一睜眼,見屋外還是暗沉沉的黑色,就知道八成已經入夜了。
正值子時與醜時之交,江流還沒起,奶奶卻剛睡下,真是個不早不晚的尷尬時段。
她在床上無所事事地躺了一會兒,覺得這般消磨時光也是浪費,索性起身來,窸窸窣窣地穿戴整齊。
推開房門,孤高的涼月冷清清地掛在半空,水銀似的光輝鋪滿了整個院落,照得地面也微波閃爍。
觀亭月換了身利落的打扮,挽起衣袖,走到井邊放桶提水,有條不紊地開始了今日的工作。
先將門口的幾個大缸灌滿,還要把晾在架子上的乾淨衣衫一一收下來,劈完三日用的柴禾,洗好廚房籃子中的菜。
做完了這些,最後她才取來竹篾、彩紙以及未完成的木雕,坐在石凳旁準備幹活兒。
家裡小得有點寒酸了,院內擺滿鹹菜缸子和肉乾,左邊風鹹,右邊風腥,遇上天氣喧囂的時候,想吸口新鮮空氣都困難。
說來慚愧,但這的確是觀亭月花光所有積蓄才盤下的棲身之所,是她現在唯一的歸宿。
真要追溯起來,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石善明雖然滿嘴跑馬,擅於挑撥離間,可有一點卻沒妄言——她們一家三口人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前朝遺留問題。
是當年的大奕名將,觀林海的家眷。
自從她爹戰死於征途,前朝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衰敗,各地起義勢力你方唱罷我方登場。
而觀家軍群龍無首,則漸漸在其他軍種的吞併、猜忌和排擠中被打散,終究不復存在。
到宣德末年時,分佈各地的觀家人互相之間已經失去了聯絡,僅有訊息的,也很快被北伐的軍隊衝散在災民的亂流裡。
兵禍波及到中原,連江浙、兩廣一帶都未能倖免。
知道高陽皇室很可能難以為繼,京師附近的官道上每日都有拖家帶口往外逃的車馬。
觀亭月倉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