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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雕那個牛仰角算不了啥,魏叔你喜歡,趕明兒我單單雕一個獅子送你。&rdo;
&ldo;那敢情好!&rdo;想了想大老魏又搖頭,&ldo;別,別,你當場長了,太忙,以後再說吧。&rdo;
說這句話,他算是間接承認了顏哲的場長。
我和谷阿姨後來離開酒場,跑到窩棚外說女人的話。和老魏叔一樣,谷阿姨的意識中也已經自動剔除了某些話題,和政治有關的話題。她像普通的農村婦女那樣誇顏哲和我:人品好,人實在,又漂亮,金童玉女,天生一對。你們結婚時一定得請俺倆去――不不,可別在這兒結婚,一定等到回城後再結,按政策,結過婚的知青就很難回城了。
又說:真羨慕你倆,要是我和老魏也年輕20歲,都還沒結婚,那就好了,俺倆一定把這輩子好好過下去,我這輩子最抱愧的是不能給老魏生個一男半女。
她說起這些話時毫無機心,毫不設防。我在她面前也完全放開,我說,我早把心交給顏哲了。我爹媽通情達理,都喜歡他,不嫌棄他的家境。不管將來能不能回城,俺倆肯定會結婚的。谷姨你放心,我和顏哲結婚時一定請你和老魏叔。
後來我倆返回窩棚加入他們的酒場。他們喝得很高興,顏哲尤其高興,我知道其中的原因:往常顏哲雖然同全場人相處甚洽,但人們都用敬畏的眼光仰望他,他是高高在上的,也是孤獨的。現在呢,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大老魏兩口兒(我從心底已經把這對情人當成兩口子了)和老馬都忘了敬畏,用平等的心態與他交往,對顏哲來說,這種友誼很難得。
兩個鐘頭之後,五個人喝光了兩瓶酒。兩個女的畢竟喝得少些,所以他們三個男人每人都灌了半斤以上。我們扶著腳步不穩的老魏回場長室,一路上他不停地咕噥著:
&ldo;小顏子,小雲子,今天這場酒喝得最痛快。我高興。真的高興。我要住這兒,一輩子也不走了。翠花,咱一輩子不走了。&rdo;
雖然是在月光下,我也能看出谷翠花容光煥發,目光灼灼,充滿了憧憬。
大老魏&ldo;夫婦&rdo;就這樣在農場安居下來。不過後來他們執意搬出了場長室,住到機磨房去了。他們完全忘了&ldo;公社幹部&rdo;的身份,似乎也忘了各自的家人。現在他們是一對地道的農家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噴灑蟻素以來,全農場一向沉浸在沉靜的幸福中,而他倆的心態特別沉靜。也許他們一直在潛意識中盼著這樣的桃花源,如今終於盼到了,於是他們拋棄一切世俗雜念,一心一意地開始了新生活。
場員們非常自然地接受了這對不是夫妻的夫妻。
只有我時刻提心弔膽,怕那柄達摩克里斯之劍隨時會落下來。實際上我是過慮了。在那個年代,一位農村幹部出去駐隊、上工地、搞運動,一走兩三個月不回家是常事。大老魏他們在農場住了兩個月,也就是說,在公社機關和他們家失蹤了兩個月,竟沒有激起任何漣漪,甚至沒人打電話來問一聲。
顏哲最近心情很好,大老魏的來臨減輕了他&ldo;高高在上&rdo;的孤獨。他完全忘了大老魏那句&ldo;不是自己人&rdo;的斷語――要知道這句話傷他很深的。而老魏本人也徹底忘了顏哲的&ldo;異已性&rdo;。他們之間的關係經歷了好感――敵意――友情這個三部曲,最後落腳在非常穩固的友情上。這個變化太快,簡直讓我目不暇接。
但我和顏哲之間卻因為大老魏&ldo;夫婦&rdo;爆發了真正的衝突,這在我倆之間還是第一次。
顏哲決定讓谷阿姨和老魏叔住在一起時,曾答應我,以後向我解釋他這樣做的原因。後來他似乎把這個許諾忘了。如果我也忘了――那就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