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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止不住打一個寒顫,又是一個寒顫。如果不是顏哲把我拉上來,那――往下我不敢想了。我感激地偎在顏哲懷裡,歉然地親親他。那晚我們在這個水塘邊留連了很久,看一池抹了暈紅的水逐漸變黑。我不敢再脫赤腳伸到水裡了,想起從前經常這樣做,心裡非常後怕。我想不通為啥這樣美的地方,偏偏同時存在著最醜惡的造物,只能說是老天爺的居心叵測吧。
新堰塘挖好後,我倆就不在這些天然水塘邊幽會了,男女知青洗澡也改在新堰塘。多少有點奇怪的是,我們在新堰塘裡始終沒有發現過螞蟥,我想也許這是因為堰塘新挖的緣故?不大可能,因為連機井中螞蟥也能進去。但很長時間確實沒在這兒發現螞蟥,我曾為此暗自慶幸,因為一旦連這塊淨土也失去,以後再想洗澡就沒地方可去了。
可是現在,顏哲的訊息揉碎了這塊最後的淨土。想起此前一直抱著這個虛假的安全感在這兒洗澡,昨天還來洗過,讓人不寒而慄。我發愁地說:
&ldo;以後我是不敢來堰塘洗澡啦,只能打點井水在屋裡洗了。&rdo;
顏哲很抱歉,似乎這煩惱是他給我造成的:&ldo;秋雲我真不想告訴你的。不過,這麼怕螞蟥真不像你的性格。再說,從種水稻後,你不是已經不怕螞蟥了嗎?&rdo;
農場原來都是種麥,第二年開始改種水稻後,我不得不同螞蟥正面遭遇。我努力壓制著內心的恐懼,羞於告訴別人,因為老農們和男知青們好象一點兒都不怕,提起螞蟥,都是不屑一顧的表情。男知青中,其實顏哲和我一樣懼怕螞蟥,至少是厭惡吧。不過作為一個男人,他不能把自己的恐懼外露,那會讓人笑話的。
不過我能看穿他的內心。聽見他學著別人、用不在意的口氣談論螞蟥時,我不由得想:在這個世上,當個男人比當女人要難。
其實,同螞蟥真正的遭遇遠沒有想像的那樣可怕。第一次下水田薅稻秧,我坐在小板凳上,兩隻赤足浸在泥水中,心中一直提心弔膽,不時提起雙腳悄悄看看。有個把小時,一直沒有發現螞蟥,我的心漸漸放下了。兩個鐘頭後,我再次提起雙足,忽然發現腳踝處一縷細細的血絲,心頭忽地一震。果然有一頭小螞蟥正在小腿處安靜地吸血。我為這個場面擔心過多長時間啊,其實真碰上了,也不過如此。此前老農們已經介紹了對付螞蟥的方法,我忙用放在手邊的鞋底用力拍打,螞蟥掉下來,我用草葉夾著它,到田埂上找塊石頭仔細把它砸爛。因為老農們說,螞蟥的命非常硬,輕易弄不死它的。最好的辦法是用一根棍子捅到它的肚子裡,把它的體腔翻個裡朝外。不過這樣的操作我絕對不敢幹。
其後被螞蟥吸上就變成常事,有時甚至同時吸附上三四隻。次數多了,反而沒了懼意。開始我把捉到的每一隻都認真砸死,但在稻田裡想找一塊兒石頭並不容易,幹活那樣緊張,不容許我每次都跑回田埂上找石頭。後來我們變得麻木了,從腿上取下螞蟥,遠遠扔到旱地上了事。至於它會不會重新爬回水田――這是肯定的――只有眼不見為淨。
這會兒顏哲說我不怕螞蟥了,我搖搖頭:&ldo;我不怕螞蟥吸到腿上,仍然怕它在洗澡時鑽到身體裡。&rdo;
他笑著說:&ldo;那是你自己嚇自己,螞蟥不會有這麼大的本事。這麼多人每天來洗澡 ,誰被螞蟥鑽到肚裡啦?&rdo;
我強辯道:&ldo;可能已經有了,老婆兒語說,螞蟥能在人身體中藏幾年,才讓你犯病。&rdo;
顏哲不和我辯,笑著說:&ldo;真要像你說的,那我以後也不敢下水洗澡了。&rdo;
對螞蟥究竟能不能鑽到身體裡,我們都拿不準,就把這個話題撂開。其後農場最漂亮的一頭北陰黃牛據說死於螞蟥,而且據說是螞蟥鑽到它的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