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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靜之中,帶了一種,皇帝沒有辦法忽略的虔誠。
他知曉,枝枝應當未說謊。
那她口中的一切,未免太驚世駭俗,他眼眸中滿是震驚,還有一種深深的忌憚。
這是今日第一次,楚映枝在他眸中,看見「忌憚」這種情緒。
她輕輕垂眸,放下手中的瓷片。
她從一旁拿起白帕,細心地擦拭手。看著白帕子一下一下染上鮮紅的血,她耐心地數著自己的心跳身。
有些急,那種擠壓的歡樂。
在父皇開口那一剎那,達到了巔峰。
她的父皇,即將在話語之中,迎接死亡。
她抬起含笑的眸,掐住帶血的手。
皇帝沉默地望著她,看著她不加掩飾的歡樂和眸中清晰可見的恨意。
他搖了頭。
他不想聽。
這一下把楚映枝徹底逗笑,她笑著笑著,眸中全是陰狠。
「不想聽?」
「呵,父皇越不想聽,枝枝越想說。」
「阿姐,阿姐啊阿姐比枝枝還先死呢。父皇,你知道阿姐怎麼死的嗎?哈哈哈哈你肯定不會知道的,你兩世都不會知道的。如若知道,你上一世,就不會那麼做了。」
「父皇,你知道嗎,是你,是你,是你親手害死阿姐的啊哈哈哈哈,父皇愛雲妃娘娘入骨,如何就想不到阿姐也是個痴情人。」
她明明笑著,聲音卻是悲傷的。
阿姐得到了父皇所有的愛,她原是該嫉妒的。但她知曉一切之後,實在嫉妒不起來。
父皇用棋盤囚住了她,何嘗不是用皇位囚住了阿姐。
如若阿姐對皇位有心,父皇所做的一切,如蜜糖。
可阿姐半分不情願,甚至心中是厭惡的,父皇強施的一切,便如砒霜。
也的的確確,阿姐為此身死。
她有些癲狂,眼眸中帶些淚,肆意地發洩著。
「阿姐,阿姐哈哈哈哈,阿姐與吾玉,兩心愛慕,卻被父皇生生拆散。皇家的拆散,可真是不同。父皇啊,父皇你奪了吾玉的性命,毀了吾玉的生前生後名,生生,生生將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行火刑。」
「阿姐,阿姐被你拘在府中,待到再去刑場時,只看見滿地的灰」
她的聲音含著笑,尖銳又瘋狂,她的手舞動著,彷彿到了阿姐自殺的那個午後。
「父皇,阿姐啊,活生生死了兩次。」
「你知道怎麼死的嗎?」
皇帝眼眸中終於有了一絲痛苦。
他知道。
他聽見枝枝的聲音在他耳邊迴蕩。
看似輕柔,帶著笑意,恍若藏起了所有尖銳。
實則,每一句,都是帶著倒鉤刺的銀箭,但凡射|入,要想拔出,定要攪碎血肉。
恍惚間,一股血腥味沖入他的鼻,雖是淡淡一抹,卻橫衝直撞。
枝枝一字一頓。
「父皇,你知道阿姐怎麼死的嗎?」
「」
她的聲音很輕,眸中淺淺一層,原就浮在表面的笑意,頓時散去。
這一刻,發自肺腑悲從心來的每一句,她不知在訴說著誰的冤屈。
她恍惚間見到了那日在刑場的阿姐,安靜地描述著。
「阿姐那日,當如我出宮那一晚般,腳步踉蹌,跌跌撞撞」
「待到了刑場」
「那白灰混著黑灰,柴木混著她所愛之人的骨灰,烈火殘餘的灼熱,混著萬千人的唾罵,父皇,枝枝告訴你,那一刻,阿姐便死了。」
她猛地睜開了雙眸,狠狠地盯著父皇。
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是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