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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寧拖著行李,離開阮家的時候,還記得宋四的爺爺宋榮是怎麼說的,他說:&ldo;你拿什麼跟我比,阮令!&rdo;
她爺爺阮令看著她,一敗塗地,顫巍巍地抹眼淚,卻不說一句挽留的話。阮寧當時背過臉,不去看爺爺。她的眼淚掉了一路,弓著背幾乎喘不過氣,卻皺著臉不肯哭出聲。她怕爺爺說句什麼,她這輩子就再也走不出去。
她已經對不起爺爺,不能再對不起爸爸。
人生每一次痛苦的分離都讓阮寧夜不能寐,林林、爸爸、爺爺,他們都被時間和命運擋在了阮寧的生命之外,明明再親密不過,可是如今也不過是陰陽相隔、漠不相識。
阮寧轉身,拼了小命,往臉上搽粉,她似乎白得面無全非了,才吸溜著鼻子問阮致:&ldo;小哥,你瞧瞧,你再瞧瞧,這樣爺爺還能認出我麼?&rdo;
白衣儒衫,黑帽冠帶的俊俏兒郎上了臺,她方才是宋四,這會兒卻是許漢文許仙。少女骨子裡的秀美教臺下驚艷,她開了口,唱腔婉轉溫柔又帶英氣,著實不差:&ldo;蒼龍臨門在端陽,許仙險些一命喪。多虧娘子把我救,九死一生又還陽。&rdo;
她掏出扇,指著前路,又唱:&ldo;只是那法海之言猶在耳,私上金山問端詳。&rdo;步子穩穩一踩,眼波一轉,風骨也就有了。今天她和阮家兄妹要唱《白蛇傳》裡最有名的一折‐‐《水漫金山》。
宋家兄妹打小和阮家兄妹上的是一個兒童戲曲班,著實苦練了幾年,只因為阮宋二老好這口。
宋榮坐在阮令身旁,瞧著孫女,滿意地點頭微笑,阮令眯著眼,看著這鮮嫩好看的小姑娘,也贊著笑著,後想起什麼,笑意淡了幾分,皺紋在眼角未散,卻也散不去了。俞遲爺爺俞老笑眯眯的,對宋榮說:&ldo;姑娘教得好啊,老弟。&rdo;
這廂唱完,帶著僧帽塗著白麵皮紅嘴唇的法海也出來了,她怔怔地看了阮令一眼,唱詞開始胡亂篡改:&ldo;仙山亦有老神仙,我打觀音娘娘處來,借來五百年壽,送予這仙山的老神仙。&rdo;
許仙愣了愣,這哪出,怎麼接,臺下卻笑了,這小沙彌倒是很應景,唱得也清脆。法海又接著唱:&ldo;這一時遠遠看,歸山恰遇許官人,愚兒似是猶未明,待我輕點化。許官人,妖言惑眾是魔障,迷途知返莫彷徨。速乘法舸登彼案,佛門有緣早拈香。&rdo;
同樣一臉粉站在後臺的白娘娘捏了一把汗,詞兒總算轉回來了。妞妞太任性,可是孝順的心,卻教人不忍苛責。
他在臺下掃了掃,看了看左邊一直微微垂頭打瞌睡的藍襯衫少年,又看了看右邊一直沒有表情抿著紅酒的白襯衫少年。一個和妞妞青梅竹馬感情著實不賴、另一個不出岔子這輩子大抵是要娶宋四,使兩齣美人計,上鉤一個就夠了。可眼下的情景,著實有些讓人犯愁。
以前別人提起園中子弟,說起來就是&ldo;俞宋兩家的孫子&rdo;如何如何了,誇得吹眉立目,極盡阿諛之能,可仔細聽來都是扯淡,阮致就挺不服氣,論相貌論學習論才幹論人品,他哪點兒不如俞遲宋林了?
可今天看了看,還真就有一點不如。
起碼,他就沒眼前這哥倆沉得住氣。
第七章 青衫蓋住小黃花
阮令一眼就認出了孫女。
他之前一直盯著唱許仙的宋家丫頭,妞妞小時候也曾這樣書生裝扮過,握著比她的手大許多的摺扇,山清水黛一張小臉,眼睛卻不自覺地大大瞪著,咬牙清晰有力,神氣極了,也可愛極了。
她當時這樣唱:&ldo;仙山也有老神仙,神仙今年又賀壽。今日天落慈悲淚,因要借他再三百。&rdo;那一年的初十,下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