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第1/2 頁)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也不算毫無收穫,江如只得這麼安慰自己。別看臉被矇住了,但方才匆匆一瞥,他可將鹿白左頰那塊紅斑瞧得清清楚楚。嘖嘖,這竇貴生,還真夠大膽的!
江如理所當然地將那蚊子咬的包認作竇貴生的吻痕,臉上的褶子頓時恢復如常,甚至比之前還耷拉了幾分。私會后妃和私會宮女,顯然不在一個級別之上。不能一次將其打落塵埃,以後便再難找到機會了。
浩浩蕩蕩的人群轉眼消失得一乾二淨,江如一言不發,心中翻江倒海。腰牌是莫啼院的,這位神秘情人究竟是誰呢?
神秘情人依舊被蒙著臉:「先生,我現在能說話了嗎?」
竇貴生被她氣了個倒仰,使勁揮開袖子:「現在知道叫先生了!尊師重道都白學了?」
學也得跟好人學呀。鹿白心裡嘀咕,嘴上卻老老實實解釋道:「尊師我學到了,這不出來解救先生了嗎?」
「還頂嘴!」竇貴生只恨自己沒帶戒尺,真想在她腦袋上、嘴上、手心……總之渾身都打上一遍。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跟個傻子較什麼勁呢?每日不把他氣個七回八回的,還是她麼?
眼前這個傻不拉幾的死丫頭,榆木腦袋,學習費勁,說話不著四六,見天兒跟他頂嘴。可也是這個死丫頭,臉都不要了,站出來幫他解圍。他認定她另有所圖,懷疑她扮豬吃老虎,直至此時此刻,懷疑仍舊不減分毫。
但他沒法不去想,如果她所說所做全部出於真心,那又該當如何?
不得不承認,鹿白空無一物的無辜大眼很具有欺騙性,每每看到那雙眼,竇貴生都會產生一絲自我懷疑。這種懷疑如同瓷器上的裂隙,初時並不顯眼,隱秘而迅速地悄然生長,待到恍然發覺時,那裂痕已經遍佈周身,再想彌補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轟然碎裂,化為齏粉。
鹿白這一騙,便將自詡玩弄人心的老手騙了許多年。
從那天起,竇貴生再看鹿白就渾身彆扭,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在彆扭什麼。蘇福旁觀多日,也只能是江如去皇帝面前告刁狀這一原因了。
「聖上還是信您的,」蘇福安慰道,「都是江如編的瞎話,乾爹不必跟他一般見識。謁陵在即,聖上還指著您幫他分憂呢。」
竇貴生心說這可不是編瞎話,但他從來不屑於解釋這種事,一旦開口,就有種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可不開口又憋得難受。
思來想去,都怪那傻子。都怪她。
吳玉這步棋走得不錯,竇貴生暗嘆一聲。差點就上當了。
他走一步想十步,一切盡在掌控,但最怕的就是有人不按套路來。前腳,有人參奏竇貴生跟莫啼院的宮女廝混,藐視法紀、枉顧宮規、為禍後宮;後腳,就有人悄悄前來舉報,聲稱莫啼院的小宮女和太醫署的一個賈姓跑腿太監勾搭上了。
竇貴生摸了摸發冠,彷彿那兒有一頂不存在的綠帽。
第7章
謁陵,謁陵,謁陵。
這兩個字如同陵墓中飄散多年的野鬼一般,整日籠罩在皇宮上頭,不知何時,不知何地,總會在人毫無防備的時候鑽出來,嚇的鹿白渾身哆嗦。
聽得多了,鹿白便知道謁陵快要來了。自然,她的死期也要到了。
上次夜訪司禮監,聽了這麼一出驚天大戲,甚至自己還成了頂包的女主角,鹿白心中不可謂不恐懼。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竇公公也好,吳玉也罷,總有一天會找上門來的。僥倖逃脫,只能算是運氣。
此事鹿白沒有與莫啼院的眾人講。並非是不信任他們,而是她由此聯想到自己那虛無縹緲的身世,繼而聯想到吳玉救了她之後的反應。
他們刻意抹去了所有線索和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