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雷雨(第3/5 頁)
去無回,只是家主……
最高處的閣樓裡,鷹鉤鼻的老人縮在木椅裡,他看著前方透著微光的窗和窗前漆黑的影,神色在顫。
一道形銷骨立的影。
她帶著紅色的鴉面具,遮住了早已不成模樣的臉,她立在窗邊,看著那空空蕩蕩的鳥籠,眼眸中看不清神采。
滿世界只有雷電與雨的聲音。
她甚至已經難以完全變成人形,未蛻變的羽毛好似披在身上的蓑,她隨手抽出了一根,長羽化作了利刃,被她握在手中,鋒刃所及之處,空氣都微微顫慄。
巫家神瞰樓的機關也動了,簾幕垂下,其上的神繪活了過來,它們不再於畫卷爭鬥,而是齊齊撲向了那道闖入的黑影,桌椅木架上的狸面也變得鮮活,它們化作一隻只狸貓似的小鬼,蹬著後腳竄起,在複雜的房梁間來回蹦跳,對著地上闖入者齜牙咧嘴。
雪亮的長刀之後,牆上掛著的盔甲也自行動了,他們皆成了幽靈武將,握住刀柄,齊齊揮來,如訓練有素的軍隊。
但黑影沒有看它們。
她盯著那掩在深處的鳥籠,喉嚨口發出嗬嗬嗬的笑,瘮人的笑意在屋內迴盪不休,笑的尾聲裡,她凌然躍起,手上的劍羽斬出無光的芒。
暴雨像是穿透了時間的隔閡,將十四年前與今日連結在了一起!
她的瞳孔中驀然浮現出幻想。
那是當年,鮮血淋漓的她躺在籠子裡,凱旋的家主坐在高處,冷傲地俯視一切,一位貌美的、已有身孕的女子在一旁撫琴,琴聲泠泠,如迷失林間的鹿。
她能聽懂琴聲,能聽懂她的茫然,她們都被困在了籠子裡,唯有有形與無形之分。
巫家揹負著鎮守之神的秘密,她亦揹負著白凰的秘密——神明將秘密賜予凡塵的生靈時,從不在意他們的強弱,因為於這些傳說盡頭的神靈而言,塵世便是塵埃結成的世界,微塵無一分別。
但哪怕是微塵,她依舊是微塵中強大的那類。
若非她當時剛剛產下了蛋,根本不可能為巫家所圍剿、擒獲。
那是她辛苦生下的孩子,卻未來不及將其孵化,便在混戰中破碎,成了渾濁的漿液,它們流淌遍地,像是令人發瘋的血。
黑影高高躍起,撞斷了數根房梁,一劍揮出,將布簾中撲來的鬼物斬碎,它們落到地上,變成了彩色扭動的蛆。
紅鴉面具的黑影抬手,她身形搖晃,揮劍再斬。
幽深的夜裡,她隱約又見到了那個女子。
她已記不清那個撫琴女子的容顏,只記她隔著籠子望來的眼,那雙眼眸裡有怯弱,有恐懼,有關切,也有……同病相憐。
她沒有被自己嚇退,反而常常給她餵食,當時的她認為這是巫家的計謀,想要以此來鬆動自己的內心。
‘就叫你咕咕吧……’
當時的她太過虛弱,只能發出咕咕的聲音,女子的反應天真得讓她覺得虛假。
思緒穿梭間,巫家的機關如齊發的萬箭,濃烈的殺意似排山倒海般壓來的暴雨。
她迎上了暴雨。
暴雨中,女嬰呱呱墜地,巫家爭吵不休。
當年是預師指著她肚子中的孩子,說這是天命,若巫家擅自殺她,必會遭來天譴,家主相信了,但孩子出生的那晚,預師瘋了。
沒有人會再相信一個瘋婆子的鬼話。
早已在家族中積攢了數月的不滿一夜之間爆發,孩子成了眾矢之的。
半夜三更,門忽然開啟,一個下半身皆是鮮血的年輕女子爬了進來,她裹著小廝的衣服,不知如何從混亂中跑到這來的,她取出偷來的鑰匙,顫抖著開啟了籠子的門。
‘你只不過餵過我幾次飯,我憑什麼要幫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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