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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對於一切非新文藝形式的文字,完全予以否定了的。而章回小說,不論它的前因
後果,以及它的內容如何,當時都是指為鴛鴦蝴蝶派。有些朋友很奇怪,我的思想
也並不太腐化,為什麼甘心作鴛鴦蝴蝶派?而我對於這個,也沒有加以回答。我想,
事實最為雄辯,讓事實來答覆這些吧?”是的,作品具在,不難覆案。把這頂帽子
強加於張恨水,不足貶低張恨水,倒是抬高了鴛鴦蝴蝶派了。
第三是說,張恨水是禮拜六派。
《禮拜六》是在上海發行的一種文藝週刊,氾濫於二十年代。這個刊物所刊登
的作品,以小說為主,間雜一些毫無意義的所謂“遊戲文章”,趣味低階。文字規
格,是舊體裁、舊形式。它的作者主要在江浙一帶,成為一個無形的集團,當時視
為“海派”。那時正當新文藝萌芽時期,它是鴛鴦蝴蝶派之後另一股逆流,阻礙著
新生事物的成長。後來人們便把那一流派的作家及其作品,稱之為“禮拜六派”。
有些人認為,張恨水也就是禮拜六派。我們知道:他人在北京,寫小說是“單幹戶”,
不是靠別人吹捧成名的;他從來沒有寫像《禮拜六》上刊登的那些無聊作品;他大
量發表作品,是在禮拜六派已經衰歇之後。用這些來說明他不是禮拜六派,自然是
不夠的,辨認一位作家屬於哪個流派,還得看他的作品形式和思想內容,主要並不
在這些人事關係上。古之人,論流派不是往往把一些作家論定屬於前幾世紀的某一
流派嗎?那麼,我們檢查一下張恨水的作品。
張恨水是章回小說作家。作為通俗文藝,必然採用習慣的大眾口語,組織結構,
一切服從於傳統的舊體裁、舊形式。在這方面,他和禮拜六派的作品、包括那些小
說在內,是近似的,或者說簡直相同。不同之處,僅僅是藝術技巧,有高低之別罷
了。只根據這一點,辨認他是不是禮拜六派,容易模糊了眼睛,陷入了形式主義。
我們應該說,禮拜六派利用了舊體裁、舊形式;卻不應該說,利用舊體裁、舊形式
的都是禮拜六派。
有人也許會問;從新文藝萌芽直到成熟、壯大,為什麼張恨水不用新體裁、新
形式寫作,卻偏要和禮拜六派走同一的舊道路呢?關於這個問題,他有個明確答覆。
1944年,他五十歲生日,在重慶,許多朋友祝賀他創作生活三十年。事後,他寫了
一篇《總答謝》,其中說道:
……新派小說,雖一切前進,而文法上的組織,非習慣讀中國書、說中國話的
普通民眾所能接受。正如雅頌之詩,高則高矣,美則美矣,而匹夫匹婦對之莫名其
妙。我們沒有理由遺棄這一班人;也無法把西洋文法組織的文字,硬灌入這一批人
的腦袋。竊不自量,我願為這班人工作。有人說,中國舊章回小說,浩如煙海,盡
夠這班人享受了,何勞你再去多事?但這個有個問題,那浩如煙海的東西,它不是
現代的反映;那班人需要一點寫現代事物的小說,他們從何見取呢?大家若都鄙棄
章回小說而不為,讓這班人永遠去看俠客口中吐白光、才子中狀元、佳人後花園私
訂終身的故事,拿筆桿的人,似乎要負一點責任。我非大言不慚,能負這個責任,
可是不妨拋磚引玉,來試一試。
這是他的抱負。一些作家薄章回小說而不為,市民層文化生活十分貧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