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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微微地黯,有些倦有些寂寥。趙葭韞靜靜看著,第一次覺出林層秋骨子裡其實也有與自己一般的倦意,只是——
林層秋緩緩睜開眼,他本未睡去,只是合目養神。他望見床前的趙葭韞,微微一笑。
趙葭韞看著,只覺那一雙眼眸如秋湖映月,清澈寧靜,微笑之下分外明亮,彷彿清風拂過,湖水起了微微的漣漪,流離著月色,細碎地璀璨著。
趙葭韞不由感慨,一旦林層秋睜開眼來,倦意寂寥就被他深深埋起,即使望進他眼眸深處,也察覺不到絲毫的疲倦或懈怠。感覺到的只有溫暖的冷靜與睿智,一種堅定,一種擔待。也許正因為如此,才會遲至挽留不住他的今日,才猛地驚覺他的憔悴罷。
趙葭韞在床側坐下:“林相知道我會來?”她看得出,方才林層秋看見她,只有欣喜,並沒有震驚。
林層秋微笑點頭:“娘娘來了,拙塵大師必定也來了。”
趙葭韞笑了:“林相所料不錯,拙塵也來了。陛下已於昨夜抵達江北鳳嶽大營,此次向州一役,勢在必得,我們是隨他一起過來的。”
林層秋聞言不喜反憂,微微蹙了眉頭:“陛下缺乏水戰經驗,御駕親征對大將軍反造成束縛,為何不讓安王過來?潛輔他們不曾勸諫過嗎?”
“陛下讓安王留守帝都,自有他的考量,林相儘管放心。”趙葭韞的眼中光彩熠熠:“葭韞這就讓拙塵大師進來,可好?”
林層秋微微點頭。
走出屋外,趙葭韞對侯著的二人點點頭:“他氣色很差,但精神尚可,你們進去罷。”
拙塵二人快步而入,趙葭韞卻斂著衣袖,慢慢步下階來,眼見綠葉蔥蘢長天碧藍,她卻黯然嘆息。
林層秋倚榻沉睫,心中轉過無數念頭。自來向州,一直期望炎靖能夠冷靜面對局勢,如今看來,終是破滅。事到如今,自己唯有竭心轉圜,了卻君王天下事。
主意一定,心思清明。抬起眸來,正見拙塵立在榻前,不由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卻見屏風後轉過一個沙彌來,痴痴看著自己。
剎那之間,一切俱不能見,只能望著那一雙眼。
過往流年,春風秋雨——
瓊林宴上孤寂沉鬱的眼神——
拉著他衣袖說:層秋,朕喜歡你——
勘天台上,握住滿天星斗的少年回首一笑——
重重紗縵後,熾熱地抱緊他,流著淚說:對不起——
正山封禪臺上,杯酒祭蒼天,對身後的人說:朕要做千古一帝,層秋你就是千古一相——
太液池前,碧葉接天白荷風舉,擁他入懷,密密吻著他的鬢髮——
車簾一挑,帶著霞光萬丈,如他生命中的朝陽,輝煌而至——
雪白的宣紙上,和字與讓字緊緊相連,仿若兄弟相愛相親——
他的半生,浮光掠影俱都沉在那一雙眼裡。縱然滄海桑田逐世變遷身化白骨白骨為灰,他也不會錯認那一雙眼。
林層秋的骨子深處一時生出無盡氣力,竟能掙扎坐起,微微伸出手去,喚了一聲:“陛下——”
屏風邊的沙彌渾身一震,箭步奔到床邊,一把握住林層秋的手,已是雙淚長流:“層秋,朕錯了——朕錯了——”
拙塵望了望林層秋的氣色,往一旁香爐裡扔了些甘菊、菩提子進去,香氣透散出來,混著淡淡的木樨香,寧靜沖淡,令聞者不由心氣平和。
林層秋反握住炎靖的手,指掌間溫暖源源而來,骨子裡突生的氣力卻又似被驟然抽盡,跌回迎枕裡,面上初初生出的一點紅暈又驀地褪了去,只餘下清白一片,分外沉靜。微喘著道:“陛下萬權之身,實在不該輕涉險地。”
“朕不是輕涉險地,”炎靖緊緊握住林層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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