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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發現了，趕緊找來一杯水，小心翼翼餵他喝下。

清涼水流潤過喉嚨，好一會兒之後，沈嶠終於感覺舒服許多，睜開眼，毫無意外一片漆黑。

他本以為是自己眼睛的問題，十五卻道：&ldo;我們現在是在白龍觀的地窖裡，沒點燈，所以黑漆漆的。&rdo;

沈嶠開口，聲音啞得連自己也差點認不出來：&ldo;有沒有，人，來找，過，你們……&rdo;

他現在身體極其虛弱，連說話也只能一字一頓迸出來，困難而又吃力。

十五：&ldo;有，彭城縣公的人來了兩回，可能是因為那日驢ròu夾餅的事qíng來算帳的，得虧師父有先見之明，讓我們提前都搬到這裡來，觀裡那麼破，也沒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們打砸的，他們進來找了一圈找不著人，就走了，約莫還以為我們逃走了呢!&rdo;

說到後面，他禁不住笑了出來。

沈嶠：&ldo;對不住……&rdo;

十五：&ldo;沈郎君，您千萬不要這樣說!&rdo;

他似乎察覺沈嶠內心的疑惑，很快接下去道：&ldo;您還記得麼，當日湘州城外，您曾經把自己懷裡的餅給了一個孩子，後來他還給您磕頭謝恩，說要給您立長生牌位來著。&rdo;

等席捲身體的又一波痛楚緩過去，沈嶠費力地想著，模模糊糊有點印象。

&ldo;你就是那個……&rdo;

十五雖然有點瘦弱，卻生得乾乾淨淨，白白嫩嫩，與記憶中那個面huáng肌瘦，幾不成人形的孩子判若兩人。

&ldo;對，就是我，後來阿爹想拿我去換別人的孩子吃，阿孃不肯，拼死攔下來，又說要把自己賣出去，換我和弟妹的平安，阿爹答應了，可沒想到阿孃被換了糧食之後沒兩天，弟妹就相繼重病死掉了，&rdo;十五的聲音帶了點哽咽，&ldo;阿爹嫌我累贅，想把我煮了，幸而當時正好遇見師父，師父拿一袋子餅將我換下，又帶我走，我跟著師父，一路來到白龍觀定居，我原先的名字不好聽，師父就給我改了名，叫十五。&rdo;

十五擦掉眼淚，握上沈嶠的手，彷彿要給他安慰，卻怕他疼而沒敢用力：&ldo;我一直記得您對我的恩德，若不是您那塊餅，我興許堅持不到遇見師父，所以您不要說對不住我的話，就算您沒救過我，看見您倒在那裡快死掉，我怎麼能不幫忙?&rdo;

沈嶠的手微微顫抖，眼角隱現淚光，不知是聽見他的話，還是想起舊事。

十五還以為他是疼的，忙道：&ldo;您是不是疼得厲害，我去讓師父過來給您上點藥!&rdo;

&ldo;上什麼藥，才剛上過，你以為藥不用錢啊!&rdo;觀主正好過來，聽見這話，沒好氣道。

話雖如此，他依舊走了過來，執起沈嶠的手開始把脈。

&ldo;經脈俱毀，內力全無，你到底幹什麼去了，竟能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往後也別想練武了罷!&rdo;觀主嘖嘖出聲。

&ldo;師父!&rdo;十五大急，生怕這席話令沈嶠心神大受刺激。

觀主白了他一眼：&ldo;你怎麼這麼心軟，他都還沒說什麼呢，你反倒急了，他武功全廢又不是我弄的!&rdo;

沈嶠果然半晌沒有出聲。

十五輕聲道：&ldo;沈郎君，您別傷心，師父醫術高明……&rdo;

觀主：&ldo;餵!我說你又不是閨女，怎麼成天胳膊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