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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旁的張生已經喝得大醉,言語之間都傳出一些鼾聲,尤幽情卻不放過他,乾脆繞過火堆坐在張生旁邊,搖著他的胳膊問:“張伯,你還沒說完?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生半睜開眼睛道:“後面?後面我就加入了軒部,上了四代首領那個老騙子的當!說軒部是個行善的場所,哪知竟養的全是一幫子殺人不眨眼的刺客……後來,老騙子告訴我,是看我醫術好,讓我留下,以後還會給我謀個好差事,結果吶?好差事就是進宮當了留醫,整天和死人打交道,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尤幽情又問:“你是怎麼遇到四代首領的?”
張生靠著身後的柱子,剔著牙:“呃……那是另外一個故事,女娃兒,還是睡了吧,明日我再給你講後面發生的故事怎樣?”
尤幽情搖著頭:“不行,只聽了一半,你必須要講完。”
張生強不過尤幽情,只得直起身子來繼續說:“好吧,你非要我想起最不想回憶的事兒,我也沒有辦法,反正已經老了,那些事兒都已經過去了,隨塵土一起在風中不知道被吹散到什麼地方了……”
張生再回到張家莊已是半年之後。
半年內,張生一直鑽研著那本《萬生綱》,卻一直將《千亡錄》扔在一邊,看了半年以後,不懂《萬生綱》裡關於最後一章“往生”如何理解,便壯著膽子回到張家莊。
張生來到那那座久別的大山前,卻發現那些從前的標記早已不見,一路上都是馬蹄印,還有一些被隨意丟棄的瓦罐之類的東西。張生心中一驚,忙向莊口跑去,卻看見在莊口壘起了一個“京觀”,在“京觀”前跪著渾身血汙奄奄一息的雁鳴……
張生看到那京觀時,渾身一軟,便癱倒在地上,他知道京觀都是一些軍隊或者土匪為了炫耀自己的戰功,便將所殺之人的屍體層層迭起,外面覆蓋上薄土,一來是炫耀,二來是為了震懾他人,而那京觀頂上放著的一顆頭顱,正是自己的師父殷杉。
張生對著那京觀看了很久,才起身慢慢走過去,扒著那京觀上的薄土,果然薄土內全是莊內莊民的屍體,最下一層竟全是莊內孩童的屍首,有些肚子已經被剖開,裡面塞滿了草藥泥土。
張生呆在那,看著那孩童的屍首,此時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隨後那一聲巨雷讓張生渾身抖了抖,同一時刻,他聽到旁邊有個聲音道:“是誰……”
張生慢慢地轉過頭去,發現竟是跪在地上的雁鳴,雁鳴轉過頭來,張生髮現他雙眼已被挖走,張生撲過去抱住雁鳴問:“雁大哥,這是怎麼回事?莊中的人為何都……”
雁鳴聽出了是張生的聲音,仰天如野獸一樣長嘯,半響才低下頭。
雁鳴道:“我的眼珠子是我自己挖去的,我瞎了狗眼,認了那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做了大哥,還數次救下他的性命,誰知道這狗貨到頭來卻恩將仇報!”
張生從雁鳴的話中察覺出這莊民的死肯定與師父所救的那寨主有關。
“那狗貨竟想招募莊中的名醫們替自己賣命,你師父不從,他便率人屠了村子……是我雁鳴造下的孽,我不知那狗貨的初衷竟是這個,還傻到按照你從前的指引,看著路標帶他來了莊中!”
張生回頭去看著那京觀,不想自己為了救下一個所謂的患難之人,卻讓這莊中所有莊民都無辜被那寨主殺死。
雁鳴在地上摸索著,摸到一半短劍,遞到張生的手上,又讓他握緊:“張兄弟,殺了我替莊民報仇吧!我已在此等了五日,每日向老天祈禱你能出現,親手殺了我,如今老天應了我這心願……來,動手!”
張生下不了手,因為他不敢殺人,從來不敢。雁鳴卻抓緊張生的手腕一使勁,匕首盡入雁鳴的胸膛……
張生握著那匕首,雁鳴胸膛中滲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