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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拿耗子。”他笑出來。
“嗯……阿婆疼它的,偷雞吃,還給它瞞著……”她絮絮的說著,“我跟你說過這些的。”她想起來。
她是不是囉嗦了。抿了唇……她,囉嗦。
“你說吧,我喜歡聽。”他抬起手來,拍了拍她的後腦勺。笑,又問,“它惹過什麼事來著?我只記得,你說過它差點兒被吊死……”他的記憶力還是有些差了。記得住阿端的事,但是大黃……他記不得太多了。
“咬人……”
他們正在過馬路。急匆匆的人流裡,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子。拉著她的手腕,他加快了腳步。
就是忽然之間,自端低頭看著握住自己手腕的這隻手。
“得了,這下算白給咬了……”
她摟著大黃拼命哭著不讓他們打死它的時候,是有人說了這麼一句話。那聲音很低,她辨不確切,只記得她淚眼婆娑之中,回頭望了一眼,好多人都在看著她和大黃……滿身塵土的小姑娘,被勒住了脖子快斷氣的土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眼裡都是淚,看不清楚人,可是一定不是姐姐,不是力昭哥哥。姐姐嗓音那麼清脆,力昭哥哥聲音清亮尖細,不是他們。
她當時怕的很。
姐姐起初是拉著她的手在使勁兒的跑的。豬圈在菜地的最北頭,她們跑出來,是要穿過菜地,已經慌了,一腳深一腳淺,傍晚時候是澆過菜的,菜地裡有些泥濘,鞋底跑著跑著都粘上了厚厚的泥,沉。她害怕,可是叫不出聲,耳邊只聽到狗叫,還有姐姐的喊聲。姐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鬆開了她的手,她跑著,是往哥哥們的方向去,那有一點點火星的地方。
她是被那大狗撲倒了的。還是叫不出來,只是覺得這麼黑的地方,眼冒綠光的這個動物,怕不是狗,而是狼……她要被狼吃了!嚇的一身冷汗,就是那個時侯,有人過來了,揮著帶火星的木棍,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那隻手很熱。
“阿端別怕……快跑!”
她聽在耳朵裡,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她人已經被拽了起來,從背後一推,她踉蹌著出去,“哎呀!”她聽到身後有一聲慘叫,還有狗叫,那狗後來不是在叫,而是在嗚咽,她只顧跑,回頭看一眼,兩隻黑影,在地上滾做了一處……接著便有尖利的哨音……所有的人都出現了。操場上燈光亮如白晝,祖父面沉似水,還有大家,誰都沒有好臉色。
闖了大禍。倒不是大黃,是她。她雖然還小,但是知道就是自己闖了禍。一個勁兒的哭……眼淚還能換來祖父心軟的年紀。記憶裡少有的,哭還有用的事情。這大概,不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次。她們家裡,哭,是沒有什麼用的。
她後來是坐在吉普車的前排回家的。小髒丫頭,大髒狗……力昭哥哥笑她。她不理。心裡惴惴不安,但是好在祖父不在一輛車上……在前面那輛紅旗上。她扁著嘴。回頭看一眼,姐姐,力昭哥哥,還有一直默默的自翊哥哥……少了一個。去密雲的時候,他們一路是唱著歌兒的。一二三四五……有五個呢。
少了……少了誰?
眼前忽的一亮。
自端張了張嘴:“佟鐵……”
惟仁握住她手腕的手,不由得鬆了一下。
自端仍是低著頭,“是佟鐵……”
是他。回去的路上,少了他。他是上了祖父的車。
是的沒錯。是他……他喊的“阿端別怕”,他說的“這下算白給咬了”,是他!
自端吸著氣。
是他啊……那記憶,一直缺著的一片,就這樣,在她,距離那段時光、距離他如此遙遠的時候,忽然的閃了出來……
就是那之後不久,他和姐姐他們一起出國了。大伯牽著她的手,去機場送他們的。
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