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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睛,沒想到又暈倒了,這一次,我並不急著爬起來,我看到了幾棵草叢後面水光淋淋的沙紋上面如彩虹一般,隨風翻轉。
我以為我再也爬不起來了,二十分鐘,我咀嚼了最後一塊餅乾,揭開水壺潤了潤嘴,漱了漱口。
全身似乎又恢復了不少力量,我坐起來,一扭身終於站了起來,將黑色帽子在空中翻轉了一下,抖了抖,戴往頭上,將空水壺扔在地上。
我的背影在夕陽的艷影當中一定顯得相當壯觀,其形影相弔的印象,我想了想,該拿什麼來形容呢?或許應該想像成我剛剛到一個陌生的星球一副潦倒失落的背影。與那位在上海灘碰到的二十歲的小夥子寫的《背影》可差得遠了,也不對,不是同一個蘊味罷了。
夜已深,人已靜,我扔掉了睡袋,這一次只好側身躺在地上,順手撿到一塊黑色石頭墊在頭下當作枕頭。
月光悄悄的從好遠好遠的山上緩緩地爬起來了,將月光灑在我的臉上,黑色帽沿遮去了不少月光。它一晃一晃的。
她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那一樹梨花。
她剛剛跳完一支芭蕾,眼裡還含著淚水。
我走近她的身後,將她摟在懷裡,湊近她的耳邊,我說:&ldo;我們去大上海吧,你要是不喜歡上海,我們去南京,去長沙,去香港,去奧地利,去冰島。只要你願意去哪個地方,我們一起離開這裡。&rdo;
她沒有說話,一束梨花在雨天裡晃來晃去,像時鐘一樣不肯停下來,讓人心煩意亂。
我睜開眼睛,眼裡竟是潮濕的,淌著淚水。
我一動不動,讓淚水在帽沿底下靜靜地淌了一會兒。
我轉過頭去,黑色轎車居然停在路上,上面停靠著不少被風颳來的金黃色的沙子,它像是剛剛被鍍上了一層金黃色油漆。
我踏著月光,走進轎車旁邊,用手抹去了一把車頂的沙礫。將手放在上面,又拿走以後,留下一個鮮明的手形。
我拍了拍大衣上的沙子,拉開車門,想了想,應該是離開這裡的時候了,一個人不過落得孤獨和絕望罷了。
黑色轎車一路往西,在月亮照耀的沙漠的邊緣,我掏出大衣口袋裡的一塊硬物,是一塊懷表,開啟一看,指標還在轉著,四點三十六分。我將其放回口袋,指尖恰好碰到手槍。我將黑色小手槍拿出來,卸下彈夾,取出子彈,數了數,還剩四顆,又一顆一顆填進去,裝上彈夾,將黑色手槍放進黑色大衣胸前內側口袋裡。
黑色轎車駛入一片光禿禿的群山相連的暗影裡面,四面靜悄悄的,在不知不覺的時間裡,我又睡著過去。
黑色轎車既沒開燈,又沒播放任何音樂,原本在黑漆漆的砂石路面緩緩前行。但不知什麼時候,車後照射來一束燈光,像是手電筒發出來的。一輛摩托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它似乎趕不上我們。我依舊緊閉雙眼,連日獨自一人沙漠徒步行走,一共三天,已差不多將我的精力接近全部耗盡,痛苦的不痛苦的記憶都忘在腦後,至少在距後腦勺發梢部位好遠好遠的身後了。
我隱隱約約聽見那嗵嗵的聲音了,摩托車追趕了上來,但黑色轎車不肯讓他超過,那樣的話有失臉面。他頭戴礦燈,礦燈綁在安全帽上。摩托車落在後面,顯然他又開始加速了,在我右側。我太困了,不想睜開眼睛,依舊倒在車座上,方向盤來迴轉著,像搓麻將子兒一樣。
黑色轎車在砂石路面依舊如車身的顏色一般,安安靜靜的像睡著一樣默默的前行。這說明上海灘的轎車質量確實不錯。
整個晚上,他都在追逐著黑色轎車,有那麼幾次,他頭上的燈光射進漆黑色的車窗,閃亮閃亮的,像一顆寶石。他或許看到我了,一個頭戴黑色圓頂禮帽沉睡的男人。
他或許常年都在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