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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靜悄悄的,全然聽不見她在做什麼,賀蘭渾只覺得心裡的癢癢越來越難耐,正在難熬時,門開了,露出她帶著水澤的臉。
賀蘭渾一骨碌爬起來,抓住她的手正要說話,天際突然傳來急急的叫聲:「阿師!」
第77章
「師祖的遺體燒毀了, 」青芙紅著一雙眼,聲音沙啞,臉上還帶著未曾擦乾淨的菸灰, 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狼狽,「是天火,我用了許多法子都滅不掉。」
她撲通一聲跪下來:「都是我沒用, 阿師……」
一股柔和勁力輕輕將她托起,青芙抬眼,看見紀長清蒼白的臉,她的唇失掉了血色, 抿得緊緊的, 她怔怔地站著,沒有回應沒有喜怒, 整個人就像一尊白玉的雕塑,一絲生氣也沒有。
青芙從不曾見過她這副模樣, 心裡害怕到了極點:「阿師……」
聽見賀蘭渾低低的聲音:「你先退下。」
青芙茫然抬頭,見他長臂一伸,緊緊摟住紀長清, 手掌又在她後心上輕輕撫著:「道長。」
片刻後, 紀長清推開了他。
疾風突然捲起, 合著天際透出的微紅晨曦, 紀長清駕著風, 急急向驪山方向飛去。
空白的頭腦中到此時才慢慢抓住一些凌亂的思緒,師父的遺體燒毀了, 是天火。
天火有兩種, 一種從天而降, 人畜草木, 遇之皆會燒成灰燼,俗世之人將之稱作為天罰,而另一種,卻是針對與道門中人的,亦是歷劫的一種,修道之人受天火焚燒,連灰燼都不會留下。
她從小相依為命的師父,就這樣從世上消失了,一丁點兒痕跡也沒有。
初春的風颳在臉上,粗糙得發著疼,紀長清在遲鈍的痛感過後,慢慢生出一絲涼意。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她離開,賀蘭渾遇險,師父的遺體被天火焚燒。一步踩著一步,不早不晚,絲毫不差。
紀長清停步,轉身,向來處掠去。
她很快看見了賀蘭渾,催馬狂奔在空曠的大街上,馬蹄聲響起又落下,他在找她。
紀長清輕輕落在他面前。
烏騅在疾馳中猛然停住,賀蘭渾一躍而下,用力摟住了她:「道長。」
不知怎的,紀長清突然明白了他沒說出口的意思,輕聲道:「我沒事。」
她是修道之人,原比普通人更明白生老病死無法抗拒的道理,況且此時,有許多事遠比傷悲重要。
紀長清道:「你將宮裡的事細說一遍。」
賀蘭渾看了眼四周,大街上影影綽綽,趕著晨鼓出門的人正陸續從家裡出來,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況且她刺死心情激盪,也不是說話的時機。
抱起她往馬背上一放,跟著也翻身上馬,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咱們回去再說。」
紀長清靠在他懷裡,她從不曾嘗試過這樣,這種依靠和信賴的姿勢讓她覺得怪異又隱隱有種安心,馬兒快快走著,賀蘭渾的胳膊緊緊箍著她的腰肢,聲音低沉:「回去先睡一覺,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等醒了再說。」
這半天裡發生的事情太多,神經緊繃著,因為緊張反而不覺得疲累,但紀長清還是點了頭。
「乖。」後頸上落下輕輕一吻,他低著頭,嘴唇擦過時,像輕柔的風。
這個乖字極其陌生,便是她很小的時候,也從不曾有人對她這麼說過,連紀宋也不曾。
她好像從生下來就沉穩冷靜,從不曾有過孩童天真懵懂的時候,紀長清突然想起趙鳳臺的話,你真覺得你是凡人嗎?
「別想了,你太累了。」後頸上又落下一吻,賀蘭渾兩隻手從她腰間穿過去握著韁繩,下巴虛虛擱在她肩頭,「聽我的話,回去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