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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這些以外,吳偉偉還有一點隱秘的心思,想和陳嶺這樣優秀的人當朋友。
無父無母的說辭是真的,被瞎子撿到也是真的。
瞎子沒錢,連照顧自己都成困難,在收養他後日子更是拮据。
慢慢懂事以後,吳偉偉就開始學習如何看人眼色,如何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以此求來一些施捨。
他吃百家飯,學百家話長大。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早早就背下養父那些不知真假來歷的算命書籍,替身體越來越差的養父出攤算命。
開始的時候,的確有生意上門。
不少人因為他年紀小,卻能出口命理而驚奇,專門找他算命。
其實他知道,人家不是真心要算什麼,只是把他當成小丑看。吳偉偉覺得無所謂,只要給算命錢就行。
後來養父得了肺癆,這种放在過去讓人談之色變的疾病,放在現在是能治的好。可吳偉偉拿不出太多的錢,微薄的積蓄用完後,養父說什麼都不肯再治。
為此相依為命的父子倆,還大吵過好幾架。
吳偉偉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養父靠在病床上,蠟黃的臉上放著光,枯樹皮般布滿褶皺的臉神采奕奕,無神空洞的眼睛變得暖意融融。
他翻身,艱難地掀起自己的枕頭,拉開枕套的拉鎖,伸手在塞滿蕎麥皮的枕芯裡掏來掏去。
「我就知道你是個敗家子,這錢要不是我藏得好,早就被你送去醫院裡。」養父很高興,他捂著嘴咳嗽幾下,渾不在意的摸索到衛生紙,擦了擦黏糊糊的掌心。
吳偉偉記得,他當時幾乎瘋了一樣,暴躁的在床前走來走去,恨不得把養父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什麼。
「你留著些錢做什麼,命都沒有了,留給誰花!」
養父說:「留給我兒子花,我兒子才十六歲,他能長命百歲,有很多時間花。」想到什麼,他哀嘆一聲,又說,「可惜還是太少了,沒法兒保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吳偉偉紅了眼睛,攥緊拳頭不肯哭出聲來。
養父循著細微的聲音,面向吳偉偉的位置,朝他伸來伸手。
粗糲乾枯的大手,刮過少年的臉,用力的從他的顱骨開始往下摸索,「偉偉啊,爸爸快不行了,你沒見過面的那個媽正沖我招手呢……」
吳偉偉死死咬住嘴唇,眼淚在床單上暈開。
養父:「你這些年過得很苦,沒學上,小小年紀就跟著我走街竄巷,當個被人指指點點的神棍。爸爸現在最後悔的,就是年輕時候沒有認真學本事,若是好好學了,就不會被鬼弄瞎眼睛,若是眼睛不瞎,就能看一看我兒子到底長得有多帥。」
吳偉偉已經意識到要發生什麼,哽咽著說,「你別說了成嗎。」
「不成。」養父說,「爸爸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還是想告誡你一句,咱們可以苦一點,窮一點,但不能去坑蒙拐騙,更加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怕兒子走上歪路,他又說:「你若是做不到,爸爸在地下也不會安生。」
吳偉偉徹底放聲哭了出來,抓著養父的手說我知道,我一定照做。
養父摸了摸他的頭,「不哭了,走,帶我出去曬曬太陽。」
外面的陽光和煦溫暖,不刺眼,灑在面板上並不灼燒,吳偉偉把老頭子搬到窄小陽臺的躺椅上,安靜的守在一旁。
養父的呼吸聲在金色的陽光下,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電梯裡,吳偉偉眼眶泛紅,就差一點,差一點就行差踏錯了。
要不是高先生遇見陳嶺,他會背上一條血淋淋的人命,死了下地獄也要被老爸扇耳光吧,說不定還會氣得不肯認他。
這段日子,陳嶺給他造成的影響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