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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溫祈暫別叢霽,出了宮去,前往貢院,這一日乃是八月十三。
隨著八月十五漸近,叢霽的嗜血之慾漸盛。
八月十五子時三刻,他輾轉難眠,瞧著懸於中天的月盤,命侍衛提了死囚來。
第一個死囚為奪一書生之妻祝氏,想方設法害死了那書生,充作善人,接近祝氏,祝氏頗為感動,終是委身,待得真相大白,祝氏羞憤難當,投井自盡了。
第二個死囚視人命為草芥,一有不悅,便杖殺奴僕。
第三個死囚販賣私鹽,哄抬鹽價。
他一連殺了三個死囚,嗜血之慾才稍稍平息了些。
而後,他不緊不慢地掃過自己的右手以及手中染血的「十步」,末了,視線定於猩紅的地面。
「溫祈……」他足尖一點,飛身出了思政殿,直抵丹泉殿。
然而,他環顧左右,不見溫祈。
他隨即行至池畔,垂下首去,定睛一望,亦不見溫祈,登時勃然大怒。
良久,他才想起來那溫祈尚在貢院內,待得天明,才會回來。
第33章
須臾,稍稍平息的嗜血之慾復又捲土重來,洶湧地漫遍了他的四肢百骸,逼得他吐息急促,煞氣沖天。
他一身的內息隨之失控,催得染血的常服作響不斷,「十步」更是瑟瑟不止。
一時間,他腦中惟有殺人。
殺!殺!殺!
可惜,此處竟無一人。
他衝出丹泉殿,見得一內侍,眨眼間,「十步」已抵上了內侍的咽喉。
不行!他決不能殺無辜之人!
不遠處負責巡邏的侍衛見狀,紛紛落荒而逃。
他拼命地控制著右手,艱難地移開了「十步」,對著面色慘白的內侍道:「快走!」
內侍雙足發軟,逃出數步,跌了一跤,勉強起身後,方才發足狂奔。
「朕為何尚未自行了斷?」
「朕為何要自行了斷?朕乃是這南晉的主宰,要殺何人便殺何人,要殺幾人便殺幾人!」
「不過是些賤民罷了,殺了又何妨?」
「何來賤民?國土之內皆是朕的子民。」
……
在理智與殺唸的抗衡中,他的右手掌心已然被劍柄上的紋飾割破了。
血液從破口處流淌下來,順著劍身,自劍尖落地。
「滴答,滴答,滴答……」
這聲響極是悅耳。
他如是想著,遂立於原地,任由血液流逝。
他自殘過無數回,並無痛楚,只有痛快。
索性讓這副肉身的血液流盡罷,還可省去他自行了斷的功夫,只是太費時了些。
他陡然想起了母后,自有記憶以來,母后時常告誡他無論他身處東宮,亦或是日後登基稱帝,都須得以百姓為先,不可仗著權勢肆意妄為。
但他卻墮落成了母后最為厭惡的暴君。
「朕既已決定自我了斷了,為何不選今日?」他低喃著,仰首望了眼天上的明月,又垂首去瞧自己。
皎潔的月光照得他醜陋的面目無所遁形。
便選今日罷。
他將「十步」架於自己的脖頸之上,欲要自刎,闔了闔雙目,溫祈猝然闖入了他腦中。
那嬌氣的幼鮫全無自保之力,若無他護著,恐會被有心者生吞活剝了。
對了,還有露珠兒,他尚未將露珠兒安頓好。
罷了,改日再自行了斷罷。
他飛身至牢房,又殺了僅剩的兩個死囚,才回到丹泉殿。
然後,他躺於軟榻之上,希望自己能睡過去,那方池水卻是映入了他眼中。